石老將軍拎著兩壇酒來。
看到滿臉落寞的夏侯凝夜,忍不住歎了口氣。
東域軍那一仗,打得利落又漂亮,三萬東夷人儘數被殲。
他當著眾人的面,一刀斬下了閻萬鈞的頭:“屠儘東夷人,收複東海失地,再不讓無辜百姓受欺辱。老子就問一句,誰願意跟老子一起乾?”
“石將軍,我願意!”
“石將軍,我跟著您乾!”
……
聲音震天動地。
可光有血性是不夠的,六七萬人的軍隊,不好好管,就是一盤散沙。
他終究年紀大了,很多事力不從心,全靠夏侯凝夜。
短短五六日時間,夏侯凝夜便將一團亂的軍隊整理得井然有序。
夏侯凝夜安排在軍中的棋子,出了不少力,尤其是那個叫“阮長青”的,有勇有謀,能夠重用。
東域軍權一拿回,重審周家案,還周家人清白,渠道水成。
女婿周安康回到周家,二話不說,遞上了周家家主印:“嶽父,獄中時我曾向夏侯世子許諾,倘若周家無恙,我願傾儘家財報答。這枚印章可在任何一家萬通錢莊取周家的錢財,您若掌管東域軍,印章您拿,若是夏侯世子管,勞您轉交給他。”
“東域軍糧草之事,安康願儘一份綿薄之力!”
他沒客氣,收下了。
石老將軍喊了一聲:“凝夜。”
夏侯凝夜轉過身來。
“來陪老人家喝酒。”
石老將軍掀去封酒罈的布,遞給夏侯凝夜一罈:“乾!”
酒罈相碰,兩人大灌幾口,石老將軍大吼一聲:“爽!”
夏侯凝夜扯了扯嘴角,笑卻未入眼。
石老將軍說起舊事:“以前老跟你祖父喝酒。有一次,你祖父帶著你,我就倒了一杯酒給你,嚇得你祖父趕緊來奪,說可不敢小孫子喝酒。”
“我納悶,這不是你孫子嗎?孫子陪祖父喝碗酒怎麼了?”
“你祖父說,兒子能糙著帶,但小孫子不行,才五歲呢,他娘會心疼。他娘一心疼,他爹就要來跟我叨叨,你都不知道,我那兒子平日裡話都懶得說,可隻要媳婦和女兒、兒子出點什麼事,人就跟個傻子似的。”
石老將軍拍拍夏侯凝夜的肩:“你跟你那傻爹一樣,是個疼媳婦的。”
舉起酒罈,兩人相碰,很快就灌完了一罈酒。
夏侯凝夜問:“還有嗎?”
“要多少有多少!”
兩人一罈一罈地灌酒,夏侯凝夜已經很久沒醉了,可今日三四壇酒下去,人開始發飄,話也多了起來。
“她跟著我三年,從西北到蜀中,從蜀中到偃京,又從偃京到大容山,到澤州……好幾次都差點死了。”
“我想讓她回岐黃穀,可她不願意,說夫妻之間,榮辱與共,同生共死。可她從未沾過半分所謂的‘榮’……”
“我日日都在想,她吃得好嗎,她睡得好嗎,她每日高不高興……”
夏侯凝夜迷惘的眼中,落下了淚。
石老將軍歎氣:“我媳婦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有自己的道,旁人無法替他。孩子,别自責,這是她的命,也是她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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