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喜戒賭了。

她要做一個手裡、眼裡都有活的下人。

她摘了好多鮮花，一捧一捧地往蒹葭院放。

沈家小姐被鮮花環繞：“我們這是要去賣花嗎？”

司喜：“不賣，就讓您看！”

沈家小姐笑嘻嘻地朝她招招手：“去把旁邊的箱子打開。”

司喜打開了放著金子和銀子的箱子。

“喜歡嗎？”

“喜歡的。”

“隨便拿。”

司喜眨了眨眼。

沈家小姐也眨了眨眼，學著她愁眉苦臉的樣子，指著箱子：“我們司喜輸了錢，都不笑了。你們趕緊哄她高興，司喜要是不笑，我就把你們都扔掉！沒用的東西留著做什麼？”

司喜又眨了眨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下一滴淚來。

她隻是個下人，沒有人在乎她的喜怒哀樂，唯有沈家小姐。

知道她喜歡吃葡萄，就說自己喜歡吃，主子送來，沈家小姐便讓她吃個夠。

知道她喜歡睡懶覺，沈家小姐即便醒了，也會安靜地躺上小半個時辰，直到司晴進去，才假裝自己醒了。

知道她心疼錢，就想著法送她錢。

……

哪有這樣當主子的！

“你們弄哭司喜了，司樂，把箱子扔了！”

“别扔别扔！我喜歡它們，特别特别喜歡它們！”

司喜一把抹去眼淚，抓了兩隻金元寶，又抓了兩隻銀元寶，抱在懷裡，笑得像年畫娃娃。

沈家小姐也笑了。

司喜覺得她可真像天上的仙子。

放下金子銀子，她抱來一大捧花：“送您。”

沈家小姐抱著花，笑靨比花更燦爛：“為什麼送我花呀？”

司喜想了下：“因為今日是七夕呀！”

沈家小姐“哦”了一聲，將臉埋進了花裡，垂下了眼簾。

有一抹刺痛從眼中劃過。

連帶心也是痛的。

腦中有遙遠的聲音傳來：

“以前也有人送過我花呢。”

“誰送你了花？”

“還是那個七夕，我與師兄賣花和香袋，掙了一筆錢。我們打算去最大的酒樓好好吃一頓，然後啊，迎面走來位錦衣少年，個子高高的，戴著個面具，送了我一支紅色的月季。那是我第一次被人送花。”

……

沈家小姐抬起頭：“司喜，我有點困，想睡一會兒。”

“我扶您上床。”

司喜攙著沈家小姐，心裡有點納悶，方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不那麼高興了呢？

*

島上無歲月，世間萬事變。

夏侯凝夜站在院中，神情怔怔。

花圃裡的花開得熱烈，越發襯得他一身蕭瑟。

又是一年七夕了。

可他依舊沒有半見的下落。

柔藍召喚動物去追沈半見，可追到海邊就斷了線索。

他按著地圖，一個島一個島找過去，半個月過去了，回回都是失望。

嶺南三千裡的路，淥波他們最快來回也得二十日，算上找人，倘若順利，至少得一個月。

皇甫縉雲和南宮珞倒是曾有下落，但很快又消失了。

他從未如此質疑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