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縷黑煙，朝著夕陽的方向飄去，越來越淡，直至消失。

好似被火吞噬，又好似渴望重生。

沈半見的耳邊，亦響起了一聲聲的歎息——不是哭聲，是如釋重負的歎息。

她呆呆地看著通紅的夕陽，眨了一下眼睛。

沒有了黑煙，也聽不見歎息。

沈半見有些恍惚。

是她的錯覺嗎？

與此同時，姬少艾注意到，蔡元羲的臉上有大夢初醒的恍然，但很快面色便恢複如常，緩緩站起身來。

又看了沈半見一會，才走向了她：“陰氣弱了。”

姬少艾既驚又喜：“蔡前輩，您沒事了！”

蔡元羲點了下頭：“沒事了。”方才被心魔所魘的記憶，她都是有的。

燕嶼……八百年前的人，上輩子的事，竟又冒了出來，真是冤孽啊，哎——

緗葉是第三個清醒的。

滿臉的淚痕，呆愣片刻，她用力用袖子一抹，起身時已又是面無表情的女侍衛。

剩下的申屠緋和淥波，誰放倒的，就誰負責弄清醒。

姬少艾歎了口氣，認命地乾活。

夏侯凝夜幫沈半見塗藥，包紮手臂。

沈半見則將陣法之事，細細說於蔡元羲。

聽得蔡元羲怒火中燒，冷笑連連：“用這種斷子絕孫的陣法，皇甫縉雲還想逆天改命，做他孃的春秋大夢去吧！”

又心有餘悸：“倘若我們沒找到龜甲，或是找到了，你又沒看，我們怕是都得折在這裡。”

沈半見蹙眉：“六姑，您有沒有覺得，桃花寨後山裡的祭祀卷，與莫湖裡的祭祀卷，像是一正一邪？”

蔡元羲頷首：“有。你繼續往下說。”

沈半見：“譬如‘煉魂術’，桃花寨裡祭祀捲上記載的是抽離生人魂魄，加以煉化，逆天改命，甚至衍化出以魂魄勾活人心魔，殺活人再勾魂魄的至邪之術。可是——”

“女媧大神乃大地之母，是心懷慈悲、澤被天下的神祇，世間萬物皆她所造，她又怎會用這樣的陣法？”

“最初在祭祀卷和堪輿捲上讀到有關‘煉魂術’的記載，我就心存疑惑，這不像神之術，倒更像魔之物。”

“直至找到龜殼。龜殼上也記載了與‘煉魂術’相似的陣法，但用途卻截然不同，是召喚遊蕩人世間的孤魂野鬼，淨化他們的怨氣與不甘，送他們重入輪迴。”

沈半見定定看著蔡元羲：“這才是大地之母所創的神之術。”

“遠古時期，一定發生了什麼，導致真正的女媧族落密卷被封印，而記錄了大量邪術的牛皮卷卻流傳了下來。”

蔡元羲勾唇笑了笑：“女媧大神是創造了萬物，可萬物要繁衍，卻不可能隻靠神祇之力。誰強，誰才能延續血脈。”

“你瞧瞧如今這九州大地，有多少人？但真正能通天地鬼神、擁有最純淨神子血脈的祭司一族呢？據我們所知，就剩小柔藍了。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