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陸棠梨才沉著聲音開口：“沈半見，我姓‘陸’，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想給爹給大哥給陸家的人報仇？”

沈半見點點頭，語氣平靜：“為了替陸家報仇，你能殺了蕭京元嗎？”

陸棠梨咬了咬唇，最終還是點了頭：“如果他助紂為虐，我能。”

沈半見默默心想：看你的樣子，你不能，但是有這句話就夠了。

她伸出了手：“既然殊途同歸，那就一起？”

陸棠梨沒有伸手，轉身走了。

走到院門口又轉過身來：“衣服我洗乾淨還你。”

又加了一句：“沈半見，反正我就是很討厭你。”

沈半見笑了笑：“那可真巧，我也不喜歡你。”

*

夏侯凝夜將昏迷的蕭京元帶回了住處。

沈半見也趕了來：“他說了？”

見夏侯凝夜點點頭，她轉身對呆呆站在一邊的陸棠梨道：“你是要我把你弄暈呢，還是自己出去轉悠一圈？”

“沈半見你——”

“你放心，不殺你的元哥哥。”沈半見覷她一眼，“要殺早拋屍山野了，至於辛苦再帶回來？”

陸棠梨收回放在蕭京元身上的目光，憤憤地出去了。

沒了閒雜人等，夏侯凝夜將事情簡單敘述了一番。

“禁軍統領赫連奕楷？先前相助曾泉的，也是禁軍的人。”沈半見微蹙眉頭，“這個牌面是不是太簡單了些？”

“赫連奕楷此人功夫好，城府不深，謀劃不了這些事。不是赫連奕楷，是能控製或勾結禁軍的人。”

“能控製禁軍的，是皇帝；可以勾結禁軍的……禁軍統領是幾品？”

“從二品。”

“至少是同級，或者級别比他高的。這麼一篩，朝中也就那麼幾人了……”沈半見看著夏侯凝夜，“你其實早就猜到了，是不是？”

所以，他才要重建“搖光軍”，才想得到西北五城，否則以他孤身一人之力，極難撼動那位高權重之人。

夏侯凝夜嘲諷一笑：“是，比赫連奕楷級别高的，的確不多。三省宰相，統掌六部的尚書令、門下侍中、中書令；三師和三公，太師、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最後，皇帝和太子、有實權的王爺。如你所言，屈指可數。”

沈半見仔細捋思路：“三師和三公，雖然地位在宰相之上，可都是虛職。沒有實權的人，赫連奕楷不會聽他們的……”

“司空例外。”

“誒？”

“如今的司空，也是國師，兼任司天監監正。”

沈半見衝口而出：“楊夫子的親傳弟子皇甫縉雲？也算你師兄的那位？”

夏侯凝夜面色有些複雜：“是。”

“他多大？”

“長我六年。”

沈半見迅速算了下，愈發吃驚：“二十九歲就能當司空？”

她記得祖父說過，三師和三公都是糟老頭子，三師是帝師，夕照國的吉祥物，擺譜的，三公名義上是給朝廷出主意的，但愛乾乾，不乾也沒人說，主要還是在家養養花、帶帶孫子。

夏侯凝夜扯了下嘴角，聲音涼薄：“皇帝一道聖旨的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