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見忍不住問：“你覺得司天監監正也有嫌疑？”

夏侯凝夜沉默了下：“我不知道。”

沒有肯定，但也沒有否定。

不過，沈半見也是困惑的：“楊夫子挑選親傳弟子，定然看人品，大奸大惡之徒，他不會收；可我不明白，楊夫子是因為替鎮國公府說話，才惹怒了皇帝，司天監監正那麼受皇帝重視，他若堅持替楊夫子求情，楊夫子也不至於被千裡流放吧？”

“誰求都沒用，皇帝滅鎮國公府九族，自是要把戰敗之事都算在鎮國公府的頭上，倘若赦免楊夫子，那豈不是打了自己的臉？”夏侯凝夜的聲音愈發地冷，悲憤之意難以抑製。

沈半見在心裡默默又罵了一遍：昏君！

她沒有再多問。

朝堂上的事，夏侯凝夜比她懂。

這些人裡，誰是勾結了烏羽國的罪魁禍首，單靠他們坐在這裡想是想不出來的，唯有入偃京，才能找出那個在背後操縱一切的人、找到事情的真相。

相顧無言，一時之間，屋子裡安靜了下來。

沈半見指了指蕭京元：“他呢？”

“既是細作，交給章遠處置。”

沈半見歎息：“就這樣吧。”

興許都是家破人亡的境遇，她理解蕭京元。她何嘗不是在找尋真相，想替死去之人報仇呢？

可逝者已逝，生者卻更得好好地活，所以她不會讓複仇矇蔽和迷失了自己。

她與蕭京元，終究走的是不同的道。

她沒有立場指責他，卻也無法認同他。

*

蕭京元的離開，在紅薯村引起了不小的風波。

沈半見將“京元家中有急事回去了”講了無數遍，才讓村民接受了這件事。

但一人除外。

陸棠梨。

她在蕭京元的住處哭了一場，又跑到沈半見的家裡哭，大黃吼她，她都無動於衷了。

“你叫什麼叫！有本事你咬死我啊！”

柔藍扯扯阿嫂的衣袖：“她是不是瘋了？”

沈半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心裡難過，隨她去吧。”

柔藍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掏出一顆鬆子糖放在桌上：“吃了糖糖就不難過了。”

陸棠梨抽抽噎噎停了停，看了她和桌上的糖一眼，哭得更大聲了。

柔藍有點懵。

沈半見心裡也不好受。夏侯凝夜回軍營去了，倘若今年八月秋闈，那六月就要啟程準備，他得將後面的事都安排好，實在不能在這裡久待。

這牛郎織女還定了相會時間呢，她和他卻不知下次見面要何時了。

她也想哭，可她是堅強的沈半見。

所以，她就坐在陸棠梨的身邊，聽她淒淒慘慘地哭，就當自己也哭了。

柔藍看看哭得滿臉眼淚鼻涕的陸棠梨，再看看目光呆滯的阿嫂，搬了小板凳來，托著腮排排坐。

她是貼心的小棉襖，她陪阿嫂。

大黃是隻懂事的老虎，乖乖在小主人身邊蹲下。

小金雕以為這是新的任務，挺胸抬頭地站在老虎身邊。

王氏一進院子，看見齊刷刷的一排，腦袋“嗡”的一聲。

這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