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錦陌的嘴唇瞬間烏紫，眼睛似要爆開，沒有空氣進入胸腔，也呼不出任何氣體。

她掙紮地抬起雙手想要掰開那骨節分明的大手。

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下。

她不想死。

不想這樣卑微如同野草般死去。

脖頸的禁錮兀地消失，猛然灌入的空氣刺激著杜錦陌劇烈地咳起嗽。

她緊緊壓住心口想要平複，卻越咳越凶，連帶著眼淚猶如決堤奔湧而出。

十二年。

她給上官燁當了十二年藥人。

救了他四次命。

就因為她沒讓葉婉怡如願，他就要殺了她。

用的理由還是她動了她自己的東西。

藏於袖中的左手緊緊握成拳頭，杜錦陌終於平複好呼吸，不再咳嗽，心裡那點委屈也被壓了下來。

不就是讓她交出那顆綠色的小石頭、那幅小像，還有那枚毒丸嗎？

可以啊，隻要他願意等。

“那些東西妾身丟在草叢裡，天一亮妾身就去找。”杜錦陌沙啞著嗓音說，她的嗓子被剛才那陣力道傷害，一時半會兒很難恢複到從前的樣子。

上官燁猛地怔住，纖薄的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縫，深海般的眸子凝視著眼前蒼白如雪的女子。

許久之後，淡淡言道：“杜貴侍以下犯上，關入黑屋，罰抄十遍《四十二章經》，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吃飯、飲水。”

原來隻是換了個死法。

杜錦陌心中冷笑。

《四十二章經》一共兩千三百三十九個字。

八歲那年，她用了一個月抄好十遍。

就算現在書寫靈活了，那也隻能一天寫一遍，抄好十遍需要十天。

而人在沒有水和食物的情況下隻能堅持三天。

“求王爺饒了姑娘，姑娘本就身體不舒服，再不吃不喝那麼長時間會沒命的。”菖蒲、鬱金雙雙跪下，“撲通撲通”磕起頭，地上赫然出現殷紅的血印子。

晏衛緊緊皺起眉頭。

上一次杜貴侍被打了一下吐血昏迷，王爺當場就把棍子弄斷，事後還連夜送金瘡藥。

眼下杜貴侍被罰抄十遍《四十二章經》，水米不許進，定然活不成。

萬一十天半個月後王爺氣消了，問他們要杜貴侍這個人，他們到哪兒去找個一模一樣的。

“屬下請王爺三思。”晏衛拱手言道。

上官燁冷冷瞪過來一眼：“連你也要反了？”

晏衛不敢再為杜錦陌求情，一臉端肅道：“屬下遵命”。

說罷，便押著杜錦陌出了琳琅苑。

再次返回書房，晏衛一走進院子，就見月色朦朧中有一道偉岸挺拔的背影，似乎在散步，又似乎在找著什麼。

“王爺？”

屬下幫你找。

硬生生嚥下後半句話，晏衛杵在原地。

上官燁微微一頓，看過來，手裡的昊天劍在月色掩映下射出一道寒光，直逼晏衛眼底。

這是？

還沒弄明白什麼情況，就見上官燁行雲流水地挽了個劍花：“比劃比劃”。

疾風猛地襲來，晏衛神色一凜，迅速提劍避開。

上官燁本就劍勢淩冽難猜，再加上心底憋了一團火無處可發，昊天劍頓時化作無數道閃電。

晏衛漸漸有些難以招架。

“錚”的一聲。

兩鋒劍刃在空中相撞崩出些許光芒，上官燁手腕迅速轉動，須臾間便挑落晏衛手裡的吟霜劍。

晏衛手心發麻，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心中暗道：王爺今天氣得不輕。

上官燁遊刃有餘地收起劍勢，眸色清冷如月：“明日去禦林軍找一百個人比試，輸一次，便不用再回來。”

話落，似有似無望向小黑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