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榮軒說著,眼圈又再次變得通紅。
“你說我是不是混蛋?他們不相信你,我也跟著他們一起怪你。”
“媽是信你的,哪怕所有人都說你是叛徒,媽還是信你的,結果我,我……”
他說不下去。
他把我的手抵在他的眉心,一米九的漢子,聲音哽嚥著:“玫玫,對不起,哥哥對不起你……”
他肩膀抽動著,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思緒突然飄到了爸爸死的那年。
爸爸死的時候,哥哥剛考入大學,他連夜乘車趕回來,對著我爸的遺照,紅了眼眶,卻不落淚。
他緊緊抱著我和媽媽,聲音發澀,卻擲地有聲。
“媽,玫玫,沒事,沒事。”
“爸去世了,還有我呢,我會撐起這個家的。”
一直到主持完爸爸的葬禮,他都沒有留下一滴眼淚。
但後來某天媽媽回老家,我也很晚才回去,卻看見他靠在供桌前,也如現在這樣,對著爸爸的遺照,淚流滿面。
我一直都知道,他承擔了多大的壓力。
思緒回籠,我默默站在鐘榮軒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哥,我不怪你。”
這一年,我看見太多人對鐘家的惡意,也知道他是如何咬牙撐起這個支離破碎的家。
何況,如果不是我……他也不會幾乎廢掉一條腿。
我哪有什麼資格怪他?
鐘榮軒很快收斂好情緒,擦乾淚,坐在我身邊發呆。
不久,紀喬安一瘸一拐地出現在了太平間門口。
鐘榮軒看著他,淡淡地說:“傷還沒好就去治傷。”
紀喬安眼底浮現出一絲苦澀:“鐘榮軒,你在怪我?”
鐘榮軒垂下眼,不願意回答他這個問題。
“無論如何,等你回去,就要和喬秋蕊結婚了,你和她早就沒有任何關係。”
紀喬安沉默,半響,他說:“你知道那是當時想逼她出來的手段,所以别在她面前提起這件事了。”
手段?他和喬秋蕊其實什麼也沒發生嗎?
我一愣。
鐘榮軒擰起眉頭看他一眼,沒再多說,隻是默默推開了紀喬安想碰我的手。
紀喬安歎了口氣:“玫玫的隊伍覆滅前,有人傳來訊息,說懷疑隊伍裡有臥底。”
“當時那場剿滅活動,你我也都在局裡跟進計劃製定,知道我們當時製定得有多縝密,可還是輸得那麼慘烈。”
“當時我們都以為,隊伍是指玫玫帶的隊伍,加上找不到玫玫的屍體,訊息又不是玫玫傳來的,就一直認定了是玫玫。”
鐘榮軒的眼神變得淩厲了起來:“你是說……”
“等回去,我再找你商討計劃。”紀喬安說。
鐘榮軒閉上眼睛,無比痛苦的說:“要是真有這個人,我會親手把他殺死。”
紀喬安看著我的屍體:“别做得太明顯。”
鐘榮軒沒再回覆,兩人就這樣沉默著,靜靜呆到了天亮。
天一亮,紀喬安就拖著沉重的身體,執意要和我一起回南坪市。
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一趟回去,紀喬安一定是要領處分的,勸他不要先回去觸這個黴頭,見他毫不動搖,也就不再勸。
我隨鐘榮軒一路回到南坪市警局,剛看到警局大門,就看到我媽紅腫著眼,看著駛向門口的警車。
我眼眶一酸,一年前,得知我出事的時候,媽媽一夜白頭。
如今她已經忘了一年前我死掉的事,卻她又要再經曆一次喪親之痛。
多麼殘忍,多麼悲哀。
跟著警車一路走進局內,看著我的屍體被抬出來的時候,我媽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玫玫!媽的玫玫!”
“我的女兒啊!”
鐘榮軒紅著眼走到她面前,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試圖安撫,一如一年前那樣。
我守在我媽身邊,聽著她一遍遍呼喊我的名字,聽她嘶啞的嗓音,看她難過得幾乎要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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