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這一聲中氣十足,就連站在慈壽堂門口的丫頭都被這聲音嚇得一抖,沉壓的氣氛壓下來,在場的人臉色都繃緊了,誰敢在這時候開口說一個字。
老太太非要逼著四月在這個時候表態,四月雖心驚,卻飛快的在心底想了一遍,穩住心緒對著老太太道:“明月知道老太太喜歡明夷,隻是明夷現在還小,要嬤嬤奶孃照顧著,等大些了我再將他送到老太太這兒吧。”
老太太冷哼:“就是因為明夷現在還小,我才不能讓她跟在你身邊,讓她染了你身上的習性。”
“明夷將來是定然會有番成就的,應該是冷靜自持,修身自好,這才能成為將來的家主,能撐得起顧家的門楣。”
“就連容珩小時候也在我身邊養到了七歲才回的母親那裡。”
“你的性子太過優柔寡斷,溫聲細語的能教導好什麼孩子?”
“趁著明夷現在還沒有定性,我將他帶到七歲,定定他的性子,到時候再送回你身邊就是。”
說著老太太又瞟了四月一眼:“七歲後明夷每日就是讀書遊曆了,也不需得你怎麼帶,隻將人衣食伺候好就行。”
老太太那眼神裡的鄙夷神情,叫四月心裡忽然難受,像是自己在她眼裡上不得檯面,遲遲不願答應。
可她亦不敢反駁老太太,百轉千回裡開不了口。
老太太看著四月反應,眼神冷了幾分沒有說話。
其實明夷在老太太身邊,對明夷來說倒是沒什麼影響,自然都是仆人伺候著,也虧待不了。
隻是四月到底做了母親捨不得,夫君白日裡又忙,她平日裡一個人在院子裡,除了有時候找王氏說說話,沒有明夷在也是空虛的。
她心裡難受,輕聲道:“現在正是過年,老太太再叫我帶明夷一些天吧。”
老太太緊緊盯著四月,看她臉上壓抑著難受,到底鬆了口:“等過了初七,我就叫人將明夷接過來。”
這話已不是詢問四月的意思了,不過是通知她一聲。
說著老太太也不等四月說話,又道:“這時候了,你自去吧,我也累了。”
四月捏緊了袖子站了起來,給老太太福了禮才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了外面,一個嬤嬤出來拿著燈籠要給四月照路,四月默然從那嬤嬤手裡接過燈籠道:“我自己走就是,嬤嬤先回去吧。”
四月說話和和氣氣,那嬤嬤一愣,忙應著,這才轉身走了。
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瞧了四月的背影一眼。
美的不像話的年輕太太,旁人看一眼就覺得驚心,就是性子總覺得軟了些,瞧著不像是院子裡的主母。
他在顧府伺候這麼多年,也頭一回見這般和氣溫婉的。
春桃看著四月手上的燈籠,想要伸手替四月拿著。
畢竟還在下雪,那手伸出來自然冷的,四月的身子從來弱,春桃瞧著那露在外頭的白淨手指,就生怕凍著人了。
四月任由春桃拿走燈籠,看著腳下的雪色被燈籠照出亮晶晶的光色不說話。
身後的陳嬤嬤看四月這般不歡的模樣不由對著四月低聲道:“總歸還有幾天,太太回去與大公子說說這事。”
“要太太不願意,叫大公子去與老太太說。”
四月往前走了幾步,聽見陳嬤嬤的話又低聲道:“老太太不願我與大公子說這事,大公子去找老太太,老太太又會怪到我頭上了。”
陳嬤嬤一頓,就道:“大公子總要知道,老太太怪不到您身上的。”
四月便不再說話。
她心裡清楚,無論夫君怎麼做,老太太都不會怪夫君,隻會怪自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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