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夷的話淡定沉穩,與平日裡並沒有什麼兩樣。
顧齊修是知道顧明夷的,自小愛惜自己聲譽,結交的人也都是正派君子,從不與京城裡的紈絝扯上關係。
這人平日裡就是一板一眼的,面上看不出情緒,做事又有條不紊,從不出差錯,每回家裡誇的都是他。
顧齊修心裡自然有不服氣,奈何自己讀書一向不好,人家中了探花,自己連榜都沒上。
這回碰見施慈煙這事,他之所以想幫,不過是既想拿住顧明夷的把柄,又想讓他知道自己這回幫了他,下回他也該幫幫自己。
都是顧家人,做什麼他能春風得意,自己就隻能淪為陪襯。
如今聽顧明夷這番話說出來,顧齊修心裡微微有些不確定了。
顧明夷這樣的人,說他與一個妓子扯上關係,的確有些不可思議。
他觀察著顧明夷臉上的情緒,不露聲色的淡定,搖搖晃晃的馬車中身形依然筆直沉穩,不論何時都保持著好儀態,即便這裡隻有他們二人,他也不曾鬆懈過。
就像是刻在骨子裡的規矩。
顧齊修暗暗看了顧明夷幾眼,又别過了頭。
馬車停在了一處偏僻的院門前,門口落滿落葉也無人清掃,風吹過來,揚起了顧明夷的紅色公服。
他負手仰頭看著嘩嘩作響的茂密槐樹,發冠上的官帽依舊一絲不苟,又長長吐出一口氣。
閉上眼卻是施慈煙那夜貼上來的樣子。
他無言沉默,隨著一個老嬤嬤將門打開,他才往院子裡看去。
那老嬤嬤一見著站在門口處的顧明夷和顧齊修就連忙作禮:“顧大人,顧公子。”
“我家姑娘在屋內等著的。”
顧齊修看了顧明夷一眼:“進去麼?”
顧明夷不看顧齊修,沉著眼眉就率先踏進了院子。
顧齊修笑了笑,跟在了顧明夷的身後。
正廳裡空無一人,那老嬤嬤站在一處簾子外對著顧明夷道:“大人,我家姑娘在裡頭的。”
顧明夷這才看向顧齊修,淡淡問:“可要一同進去?”
顧齊修連連擺手:“你自己進去就是,我與她可沒話說。”
顧明夷看了顧齊修一眼,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裡屋內的佈置十分簡陋,一眼就能看出是才剛收拾了沒幾天,也沒什麼傢俱佈置。
施慈煙就坐在桌子的一旁,一身淡紫大團花的圓領裙衫,袖口是粉色大寬邊,頭髮半束,並不是婦人髮髻,耳畔也隻墜了一對銀墜子。
發上並無釵飾,臉上也不施粉黛,沒有了那夜裡豔紅的唇色,一張臉顯得有些蒼白贏弱。
一身雖是素淨,可那一雙上挑狐狸眼依舊帶了兩分媚色,又那一顆點綴在眼下的黑痣,和那尖細的下巴,同添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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