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頓了頓,“但不論怎樣,你是我沈妤十七歲那一年最好的朋友。”
裴淳禮緊咬著牙關,他忍不住淚,出口的話都是斷斷續續,“你是我……這輩子……最,最珍惜的朋友。”
友誼,一個終結在了十七歲,一個將讓其繼續一生,他們終於在這裡走上了分岔路。
“不悔相識。”沈妤眼裡含著淚。
裴淳禮笑著,眼淚卻撲簌簌往下掉。
他點了點頭,“不悔相識。”
不悔相識,己是對這段友情最大的肯定。
不論今後如何,曾經的把酒言歡終將成為對方記憶中的一角,這便夠了。
……
悶了半日的天,豆大的雨點終於在日落時分砸了下來。
馬蹄踏著西濺的水花飛奔進了皇宮。
半個時辰後,宣輝殿偏殿燈火通明,內閣首輔江元青應詔進宮。
李昭年對江元青十分尊敬,親自將他迎進偏殿。
“半夜勞煩閣老入宮,是有要事相商。”
江元青恪守君臣之禮,伸手請李昭年先行,“殿下不必如此客氣,可是陛下醒了?”
李昭年嚴肅道:“方才接到急報,北臨王病危。”
“什麼?!”江元青震驚道:“訊息屬實?”
李昭年道:“屬實,想必北臨世子也己接到訊息,明日天一亮便會進宮,因而本宮才這麼晚招閣老來商議。”
宮娥奉了茶便退了下去。江元青落座,認真思考著,“北臨王病危,這是想讓世子回北臨啊。”
“父皇如今還沒有醒來的征兆。”李昭年說:“本宮是想,父子有親,君臣有義①,北臨王病危,北臨世子若是請回封地,那本宮便全一回君臣之義。”
“不可!”江元青大撥出聲,“此事老臣與陛下商議過,北臨之前雖無反心,但也不得不防,況且此刻陛下未醒,北臨王卻在這個節骨眼病了,實屬異常。”
李昭年道:“閣老多慮了,急報半月前便從北臨發來,那時父皇還未陷入昏迷,北臨王總不會是未卜先知,所以應當隻是湊巧。”
江元青還是搖頭,“聽老臣一勸,殿下切莫太過仁善。”
李昭年聽出這話的弦外之音了,江元青己經說得相當委婉,說難聽一點便是老好人。
他根基不穩,在政事上怎麼拗得過這些肱骨老臣,再繼續堅持己見無非是對峙不下而己。
“閣老言之有理。”李昭年退了一步,“不過還有一事。”
“殿下請講。”
李昭年道:“想必閣老也知道昨日有人在父皇的藥裡下毒,我己杖斃了德福,他在臨死前說了一事。”
“父皇早就知道沈妤是女兒身,也是父皇故意將其放在身邊,因而欺君之罪斷然不能成立。”
江元青對沈仲安也頗為敬服,微微頷首道:“大理寺不會刑訊她,待陛下醒來求證之後便能釋其出獄。”
“本宮有另外的想法。”李昭年言辭懇切,“宮裡己經出了一個德福,難保不會再出現第二個,如今禁軍由蔣安一人統領,本宮擔心……”
李昭年沒把話說完,剩下的讓江元青自己去想。
“殿下是想將沈妤放出來,製衡蔣安?”江元青問。
①.出自《孟子·滕文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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