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蝶之前的幾次失明她之所以能忍著不說出來，隻因為她覺得是自己哭得太多傷到了眼睛，但這次除了失明，她還明顯感覺全身的力氣像是被什麼東西一點一點地抽空，這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可能真的出問題了。

她本能地想到了肚子裡的孩子。

如果她的身體出了問題，孩子怎麼辦？

沒有了孩子，她又怎麼對得起……

她沒勇氣再想下去，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用儘手上僅有的力氣抓著遲晏的肩膀，“阿晏，幫我打120！”

通過她顫抖的手，遲晏更深一層地感受到了她的恐懼和無助，可打120沒用，他比誰都清楚。

這一刻他突然後悔不已，如果當時聽阿曼的話立刻動身回去拿“煙”，此刻的他應該已經在返程的路上了。

他將她摟得更緊，“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遲晏將一條手臂穿過夏蝶的膝彎處將她抱起來放到床上，想給她拿被子蓋上，但夏蝶恐慌至極，仍舊手足無措地摟著他的肩膀不撒手，他隻得側身在躺下，反手摟住她抖個不停的身子。

他知道她以後失明和身體無力的次數會越來越頻繁，每次持續的時間也會越來越長，最後有可能會徹底失明、癱瘓，甚至……喪命。

可眼下，他隻能言不由衷地安慰她，“什麼都不要想，睡一晚就沒事了。”

至少明天，她應該會暫時恢複正常。

“既然身體不舒服，明天就不要去產檢了，好好在家裡休息，嗯？”他輕聲和她商量。

夏蝶搖頭，“不，正因為身體不舒服我才更應該去產檢，我想看看寶寶在裡面好不好。”

看看她茫然無措的樣子，遲晏不忍再打擊她，“好。”

夏蝶這一次的失明持續了很長時間，一直到夜裡迷迷糊糊地睡去，她的眼前還是黑的。

等到她徹底安靜下來，遲晏才小心翼翼地扳開她抓著自己衣服的手，輕手輕腳地出了臥室。

走進陽台將隔斷門關好，他第一時間掏出手機撥了阿曼的電話。

淩晨三點多鐘，大多數人已然進入沉睡狀態，但他們這種人註定了跟正常人不一樣。

彩鈴隻響了幾秒鐘，那頭便接了起來，“喂。”

遲晏開門見山，“你抓緊時間安排，我明天下午回去一趟。”

阿曼警覺，“你怎麼了？又發作了？”

遲晏點了根菸，“暫時沒有，我是擔心以後。”

阿曼不疑有他，“如果實在等不了，我可以安排你明天一早就走。”

遲晏在心裡算了算夏蝶產檢需要的時間，“下午兩到三點鐘就可以。”

……

淩晨兩三點鐘的夜店裡依舊熱鬨。

一間不起眼的包廂裡，阿曼掛掉遲晏的電話之後，才又將視線落到面前的男人身上。

男人早就拿掉了臉上的人皮面具，此刻除了身材之外，其他方面都與剛剛死去的楊承沒半點聯絡。

“你說，你進商場的時候，傅梵逍看到你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從煙盒裡抽了根菸塞進嘴裡，剛要去拿火，站在對面的男人已極有眼力見兒地掏出火機打開送到她嘴邊，小心翼翼道：

“是，不過，我沒讓他抓到，他應該不會懷疑我這個‘楊承’是假的。”

阿曼就著對方的火點了煙抽了一口，接著雙腿一抬，將穿著長筒靴的大長腿踩到對面的茶幾上，“把當時的經過說給我聽聽。”

男人趕忙把經過仔仔細細講了一遍，隻是小心思地沒提耳垂後面被劃傷的事。

阿曼聽了沒有說話，隻是擺擺手讓他離開。

男人見此如釋重負，說了幾句恭維的話之後麻溜地走了。

男人一離開，阿曼便將視線落到坐在旁邊的跟班小弟身上，伸手對著自己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小弟會意，起身快步朝著包廂外去了。

看到其他人相繼離開，夜店老闆才推門進來，走到她身邊低聲道：“曼姐，周成不見了，負責盯著的人也失蹤了。”

阿曼擰眉，“沒什麼線索？”

夜店老闆搖頭，“沒有。”

阿曼沉吟片刻，沒再追究這事，而是吩咐他儘快安排遲晏回去的事。

交代完了之後，老闆率先出門，阿曼自己在包廂裡抽完一根菸之後才走出來朝著夜店門口走。

夜店大廳的角落裡，打著赤膊的男人正一邊說著帶顏色的笑話一邊摟著吊帶超短裙辣妹自拍，“好巧不巧”地將阿曼的身影收錄在鏡頭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