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個頭不高，但體型健壯，一看就知道是個男人。

周成並不清楚對方的身份，更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看到自己，心中不免忐忑，沒敢輕舉妄動，而是繼續蜷縮在角落裡看那男人接下來要乾什麼。

沒想到，那男人徑直朝他走過來，站在距離不足半米的位置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來乾嘛？”

這冰冷的聲音讓周成心頭泛寒，哆哆嗦嗦從地上站起來，窗外的月光不算太亮，所以他無從看清楚男人的樣貌，隻是憑聲音判斷是個陌生人。

“您是……”

他剛說出兩個字，男人已經不耐煩地打斷他，“哪兒這麼多廢話？！”

周成本就是驚弓之鳥，被男人這麼一斥幾乎又要尿褲子，轉念想想，這群人的底細他一點兒都不清楚，除了那個濃妝豔抹的長頭髮女人，他好像也沒注意到其他人。

所以，於他來說，那幫人都是陌生人。

“是曼……曼姐讓你來的？”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問。

那天，他聽女人手底下的人都這麼叫她。

面前的男人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嗯”了一下，冷聲道：“找曼姐到底什麼事？”

周成算是確認了對方的身份，緊張的神經這才稍稍放鬆，撿重點把來意說了一下。

哪知聽完他的話之後男人有些意外，“前幾天不是把餘款都給了楊承，他沒轉給你？”

“什麼？都給楊承了？”周成愣了一下。

“本來說好一人八十，但曼姐滿意你們的表現，每人又加了二十，一共兩百萬上次全給楊承了。”

周成恨得咬牙切齒，“楊承這個王八蛋，居然一分錢都沒給我！”

他罵完又想到個麻煩事，心一下子涼透了，“楊承那孫子都死了，我是不是一分錢也拿不到了？”

“你倆的事用不著問我。”男人說完轉身就朝門口走。

周成趕忙一溜小跑地追上去，“哥！這事我找不了楊承就隻能問你啊！我和楊承之間的事你們也知道。”

男人腳下的步子沒停，不耐煩地反問，“你和楊承的事我們知道什麼？”

周成一看對方試圖把他們擇出來，一下子急了，“當初他找到我，把我帶到曼姐面前說了對傅氏設局的事，後來又給我一個設計方案讓我發到他在傅氏分公司的工作郵箱裡，再後來拿著所謂證據去釋出會的現場鬨，這些事情你們都是知情的，再者說，楊承現在死了開不了口，那筆錢你們到底有沒有給他還難說！”

聽到他後面一句，男人驟然停下腳步，“你是在懷疑曼姐？”

藉著窗外的微光，周成感受到了他淩厲的目光。

“哦！不敢不敢！”周成抬手在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我是太著急了！我今天要是拿不回錢去，他們一定會弄死我的！除了你們，沒人能幫我了！您看能不能幫我給曼姐說說，讓她把我那份單獨給我。”

男人冷哼，“我可不想找這麻煩！”

“要不這樣，你帶我去找曼姐，我自己跟她說。”

說話間，兩人已經出了廠房，男人徑直上了角落裡一輛黑色越野車，周成一急，拉開後排車門也鑽了進去。

……

因為天還不是很晚，遲晏便坐在床邊陪著夏蝶聊家常。

夏蝶看一眼他濕乎乎的頭髮，擔心他著涼，便拿了吹風機給他吹乾。

遲晏坐在床邊任由夏蝶柔軟的指腹穿過他的髮絲，熱乎乎地撫摸在頭皮上，這溫柔的觸感讓他想到一些久遠的往事，不自覺地伸出雙臂輕輕環住她的腰身，將臉頰小心地貼在她肚子上。

裡面的小傢夥又開始拳打腳踢，他突然覺得自己很羨慕它。

夏蝶察覺到他的異樣，也沒說話，繼續動作輕柔地幫他吹著頭髮，吹著吹著突然眼前一陣發黑，雙腿一軟，一下子朝著地上跪去，拿在手裡的吹風機咣噹一聲掉在地上。

遲晏大驚失色，趕忙伸手將她扶住，“小蝶！”

夏蝶的神誌還是清醒的，她反手抱住遲晏，整個人身不由己地全靠在了他的身上，“阿晏，我眼睛看不見了！”

聽到她說這話，遲晏意識到什麼，下意識將手伸進自己的衣兜，突然摸了個空才想起來，“煙”已經沒有了。

他垂眸看著夏蝶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恐，一把將她攬進懷裡，“别怕，我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