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偃抬眸：“曲方壽十三參軍，二十就成了衛大將軍的副將，曾任棉城、薊川兩地的駐城官，隨同大將軍南征北闖，迎擊東歧戰無不勝。”

紀姣姣不由肅然起敬。

她還以為隻是個本地商賈，沒想到竟是如此大將。

曲方壽從旁人口裡聽到曾經的豐功偉績，連忙擺手喟歎，但眼底卻翻湧著熱絡的複雜情緒。

“不敢當不敢當……！老夫縱橫沙場三十年，現在也隻有王爺記得我這個因傷身退的老將了。”

“曲副將驍勇善戰，當年為了**帥中了冷箭，不想箭上含有劇毒，幾乎要了你一條命，這才不得已返鄉經商，對眾軍來說，您也是英雄。”

謝偃眸光越發深沉：“衛大將軍曾經親筆繪製十二張行軍地圖，小到山路，大到營防據點，以及最適合的糧草路線都一一囊括，噲城兵敗後，你前去救援不急，大將軍自戕獻陣，那些地圖也隨之消失了。”

曲方壽的嘴角抿成一條線：“區區幾張東南地圖，王爺想要，兵部有的是人繪製。”

“兵部坐鎮高位的都是些八股文臣，别說戰場的烽煙，就是校場的靶子都射不中。兵防東歧，本王要的，是大將軍和曲副將的經驗。”

禦王鄭重其事的神色讓曲方壽為之一震。

思慮片刻，終是道：“大將軍出征前已將地圖留下，我不敢放在府中，就是怕有心之人前來竊取，所以早早燒成了灰燼。”

他突然咧嘴一笑：“我雖然年紀大，但記性不差，每一張地圖都在我的腦中。若為防範東歧，今日，曲方壽願全數交還王爺！”

謝偃拍案朗聲：“蒲大人，筆墨伺候！”

“是。”

曲方壽揮筆著墨，東南每一縣、每一郡都躍然紙上。

山川河流印刻腦海，那是曾經銀鞍白馬最難忘的烽煙時刻，在每一個夜晚，回望靜數與生死弟兄們走過的年月。

謝偃掩不住欣喜若狂。

兩人你來我往，對東南局勢對答如流。

紀姣姣可不想打擾如此美妙的時刻，她托著臉頰，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謝偃身上。

男人挺秀高頎，素雅便服不減其矜雅尊貴，狹長的鳳眼勾勒著難得的淺笑，飛揚明銳。

二十多年禁地咒的求困，也沒有鎖住他的心懷丘壑。

謝偃似是察覺到探究的目光，大咧咧瞧來。

紀姣姣被抓包，面紅耳赤扭過頭。

恰好，蒲縣令命丫鬟們上了一桌的宵食，都是允縣最有名的小吃，對了，還有一鍋新鮮出爐的紅燒魚。

肥美鮮嫩。

正是跳進縣太爺懷裡的大自然饋贈。

紀姣姣不客氣，那頭討論的激烈，她嘴饞的發慌，跳上桌就開動。

片刻。

空盤子疊了十一個。

蒲縣令傻眼，撞了撞姑蘇：“我說，王爺是從哪裡請來這麼個大胃……仙姑的？”

說不定是名不見經傳的天師府。

果然奇人輩出！

姑蘇一臉正色：“這不是王爺請的，是王爺養的。”

蒲縣令連連點頭：“王爺真是破費了！”

紀姣姣：？

謝偃豎了豎耳朵，啞然失笑，命縣太爺安排曲副將今夜在府衙先宿下。

他收納好地圖，突然在紀姣姣滾圓的小肚子上摸了把：“吃那麼多？”

紀姣姣還在塞蜜棗：“嫌我破費不想養？”

謝偃大笑：“姣姣就是把本王吃的一窮二白也要養。”男人撩袍坐在她身邊，“今夜驛站來了快訊，東歧下個月將會派遣使者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