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確認沈半見被帶離了島，夏侯凝夜也未在宅子裡逗留，緊追而去。

船繞到另一端碼頭時，軍犬狂吠著跳下水，在淺淺的水裡叼起了亮閃閃的東西。

夏侯凝夜踏水掠去，見到軍犬口中之物時，心中鈍鈍地疼，眼中殺意愈盛。

是半見的臂環和金釵。

南宮珞卸去了她身上的暗器，她如何自保？

念及此，他愈發焦灼，命令船隻全速前進。

*

沈半見確實很被動。

但，倘若將生死置之度外，便也無懼無畏了。

沈半見徹底與南宮珞撕破了臉。

南宮珞命人煎的藥，她一聞，便放在桌上：“讓你們主子來。”

當著南宮珞的面，她直接將那一碗藥扔出了窗外，“要麼我自己配藥、自己煎，要麼——”

她冷冷一笑，“我死。你應該很清楚，我興許殺不了你，但殺了自己，易如反掌。”

南宮珞盯著她，沉默半晌：“你果然是想起來了。半見，他能如何待你，我能做得比他好千倍萬倍，你又何必非他不可。”

沈半見冷道：“這跟誰都沒關係。”

南宮珞握緊了拳：“我能把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捧到你面前，隻要你想要。可為什麼……你可以為一個低賤的下人去死，卻不肯與我在一起！”

沈半見搖搖頭：“你做不到。我隻問你一句，在你眼裡，我是什麼？”

“我想共度一生的女子。”

沈半見嗤笑：“你不但騙我，還騙你自己。‘共度一生’是何意？是彼此尊重、彼此信任。南宮珞，從你莫名其妙把我帶到鹿鳴島開始，你尊重過我，信任過我嗎？”

“你打斷我的腿，這是尊重？”

“你每日讓我吃沒法治癒斷腿的藥，這是尊重？”

“你甚至用下三濫的手段下藥、霸王硬上弓，這也是尊重，也是信任嗎？”

“南宮珞，在你眼裡，我都不算一個人，頂多是隻寵物，還必須每日討你歡心，否則就是不知好歹。”

“你問我，為何能為一個下人去死？我告訴你，在我眼裡，人就是人，沒有低賤與高貴之分，誰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她，誰能為我去死，我便也能為她去死！”

沈半見這一席話，嚴詞厲色，說得她本就虛弱的身子忍不住發抖，也說得南宮珞面無人色。

“不、不是的……”他本能地為自己辯解，“我喜歡你，我仰慕你，我是真心想與你白首偕老……”

“你喜歡我什麼？仰慕我什麼？”沈半見喘著粗氣冷笑，“我這張臉，還是我沒像其他人一樣，討好你？”

“你跟世間的女子都不一樣！”

“那你又錯了，我跟世間女子並沒有什麼不同。我不是仙女，我隻是一個有七情六慾的庸俗世人，别把我想得超凡脫俗，那不是我，而是你的幻想。”

沈半見看著南宮珞，不卑不亢，“我說的這些都是心裡話。如今你是刀俎，我為魚肉，要殺要剮隨你的便。可你非得要強迫我、算計我，我也能魚死網破。”

南宮珞幾乎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