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昏暗,白日沒點燈。
周瑾藉著窗戶投進來的光亮,注意到站在胡淼淼身邊的人,身量極高,容貌尋常,可週身的氣質卻是矜貴無匹。
心中困惑,這人是誰?
這時,她又聽那男子說:“半見,這裡交給你。培風,去問周家案情的經過。”
說這話時,他又隱隱透出上位者的沉穩與霸氣來。
“大姐,沈大夫醫術卓絕,一定能治好六姐的。”
胡淼淼說完,便與夏侯凝夜湊到了殘破的木板前,與周鑫鑫相望:“老八,把案子事無钜細地說一遍。”
周鑫鑫握著鐵欄,一時之間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明明前幾日審他時,他說了無數遍這件事!
可他說什麼,他們就反駁他,不是這樣,是那樣。
他都恍惚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半見點亮了燈,交給周瑾:“勞煩幫我拿一下。”
待看清周家六小姐周鳶時,她心裡“咯噔”一聲,真隻剩下一口氣了……
搭脈,在周鳶幾處大穴施針吊著命,她問周瑾病情:“怎麼受的傷?燒什麼時候起來的?”
周瑾眼淚唰地落了下來。
女眷裡有人哭出了聲。
沈半見一怔,瞬間懂了。
混賬!
周瑾一把擦去眼淚,低低地說:“三日前,我們被關進大牢。當晚,幾個獄卒就帶走了六妹……天亮的時候,六妹被他們拖回來,趁我們不注意,六妹撞了牆……沒死成,一直反反覆覆地燒,她存了死誌,飯和水都喂不進去……”
女牢和男牢裡一片死寂。
沈半見的手緊緊握成了拳。
抄家入獄,最先受苦的就是女眷。
當年鎮國公府舉族自戕震驚朝野民間,加上西商將軍府的男兒死在戰場,獄卒才沒敢動陸家的女眷。
可週家的女子,卻沒有逃過……
“這不是她的錯,該死的是那些混賬不如的東西!我能治好她,她會手刃傷害她的人,堂堂正正地活下去。”沈半見一字一字地說。
周瑾怔住了。
周家女眷都愣住了。
對面的周鑫鑫咬緊了牙關,握著鐵欄渾身顫抖。
這幾日,他夜夜都不得入眠,一閉上眼睛,就是六姐淒厲又絕望的慘叫。
六姐嗓子都啞了,嗚嚥著苦苦哀求,可他們還是沒有放過她……
周鑫鑫發著狠撞鐵欄。
“是我混蛋,是我惹的禍,是我去的青-樓……要報應就報應在我的身上!我去死,我去下地獄……為什麼——”要那般欺辱見了乞丐都要給錢的六姐?
為什麼要周家的人陪著一起死啊?!
“那你去死啊!都怪你!我還不想死,我不想死啊……”二房的堂弟失聲痛哭。
一直不作聲的周老爺一把扯住周鑫鑫:“周家的人還沒死呢!給老子好好說一遍究竟怎麼回事!”
胡淼淼也急道:“老八,天無絕人之路,隻要沒砍頭,這事就有轉機!”
夏侯凝夜則定定地看著周鑫鑫:“不是你惹的禍。沒有這一次,也會有下一次。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周家的罪,不在你們任何一個人身上,而是一個‘錢’字。”
周老爺目光炯炯。
周鑫鑫面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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