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見抱著木盆走到門口，一雙大手將盆接了去。

她詫異地抬起頭，夏侯凝夜卻笑笑：“走吧。”

申屠緋看呆了。

夏侯世子竟會對個女子這般笑……

沈半見想將木盆從他手裡搶過來，可眾目睽睽之下，她不好跟他爭。

男人嘛，要面子的。

待人少了，她才低聲：“你還幫我拉仇恨？”

“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當看不見我，徹底地忽視我，總之别火上添油了。你沒看見剛申屠緋的眼神？”

“她重要嗎？”

沈半見點頭：“重要的。”

夏侯凝夜挑眉：“因為她是申屠武的女兒？你覺得跟她起爭執，我夾在中間不好做？”

沈半見“嗯”了一聲：“一半原因，我不想做妲己，連累了你。另一半，我也懶得跟她爭執，隻要别太過分，隨她去好了，我費那個心乾嗎？”

微微一頓，“不過，方才姐姐的話卻提醒了我，我是你的妻子，我得顧全夏侯家的臉面，我不能一味地做縮頭烏龜。所以，費點心就費點心，也不是什麼要命的事。”

夏侯凝夜眼中有光流轉，聲音亦添了幾分喑啞：“能不能徹底收攏兩萬虞家軍，在於我。倘若因你與申屠緋起爭執，此事便不能成，那是我無能，與你無關。”

“至於夏侯家的臉面，你願意顧全就顧全，不願意就不願意，這口氣也沒必要爭。”

沈半見瞪著他，忽然退了一步：“夏侯凝夜，我懷疑你這麼說是以退為進。”

“嗯？”

“你知道當反派出現的時候，男主應該怎麼說嗎？”

“我的人，你也敢動？”

“你知道？！”

夏侯凝夜不想告訴她，有段時間他一時興起，幫清風客潤過筆，那些話本……真是讓他大開眼界、歎爲觀止。

“這才是正確答案！你再想想自己說的，什麼‘都是我的錯’，什麼‘你高興就好’，本來就是啊，我還要聽你說？”

沈半見一把奪過木盆，無比嫌棄，“走走走，該乾嘛乾嘛去，别杵我面前惹我煩。”

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夏侯凝夜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緊緊跟上她。

“都說了讓你走。”真不想讓他來摻和這些。

“腿它自己走的，不關我事。”柔藍的話，也挺好用的。

“……”

軍營裡都是男人，她一個人出來，他不跟著，怎麼放心？

*

是夜。

夏侯鬱華喚了沈半見：“我同你說說申屠緋的事。”

“她比凝夜小一歲，三歲來夏侯家的族學開蒙。都是幾歲的小娃娃，沒什麼男女大防，就都坐一間屋子裡跟夫子唸書。”

“阿緋性子活潑，但學東西卻慢，夫子又嚴厲，動不動就打手心。有時候她哭得厲害，凝夜就會幫幫她，私下教一教她。所以她從小就黏凝夜。”

沈半見忍不住嘖嘖，她果真神機妙算，還真是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