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薛礫，待了不到三天就被人接走了。

臨行前，他交給她一塊玉佩：“以後若去偃京，便來城北薛家找我。”

她笑了笑：“好啊。”

卻將玉佩塞進了送他的乾糧裡。

這種東西怎好收？他還不如給她金子銀子呢。

城北薛家啊……門第很高的，不過看他的舉手投足，出身薛家也不奇怪的。

……

沈半見從夢中驚醒。

薛家，是皇後的母族！

薛礫……是太子南宮珞！

她忍不住推了推蔡元羲：“六姑……”

蔡元羲猛地睜開了眼：“要跑路了嗎？”

沈半見搖搖頭，指了指外面：去外面說。

行吧。

蔡元羲打了個哈欠。

“六姑，我想起來了，我以前救過南宮珞。”

“南宮珞啊……”蔡元羲腦子還沒完全清醒，半晌才反應過來，“所以你跟南宮珞的孽緣，是在過去？”

“不是什麼緣，一個病人罷了。我治過那麼多人，蔣恒也是啊，難不成我跟他們都有緣？”

“别人我不知道，可這兩人是的。”蔡元羲覷了她一眼，“難道你瞧不出蔣恒喜歡你？”

沈半見一把捂住蔡元羲的嘴：“别亂說！”

蔡元羲笑著扯掉她的手，拉她在牆邊坐下：“堪輿之術，算的是天地，更是人心。誰是好人，誰動了什麼心思……我一看就都明白了。蔣恒那老大粗，對你跟對别人是不一樣的。”

沈半見沉默了片刻：“他隻是一箇舊友罷了。”

“這世間的緣分啊，有好有壞。好的呢，像你和凝夜，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又剛好互相喜歡，便成就了一段彼此都歡喜的善緣；壞的呢，或時間不對，或人不對，或喜歡的人卻不喜歡自己……總而言之，便是愛而不得，稱之為孽緣，南宮珞是，蔣恒也是。”

蔡元羲仰望蒼茫夜空，聲音也悠遠起來，“善緣也好，孽緣也罷，都是世間的劫，躲不掉的。”

劫？沈半見怔了怔，又問：“那如何才能化劫？”

蔡元羲微微一笑：“斷情絕愛，無悲無喜，五蘊皆空。”

沈半見搖頭：“我隻是一個俗人，我做不到。”

“那就隻能渡過去，是好是壞，落子無悔。”

沈半見看著蔡元羲，覺得話裡有話：“六姑，那你的劫是渡、還是化了？”

蔡元羲有些意外，但隨即點點頭：“渡了，我已五蘊皆空。”

“那……燕老大的爹是怎樣的人？”沈半見托腮。

“打探長輩的私事？”

“有一點點好奇，是怎樣一個高人能讓您五蘊皆空？”

蔡元羲冷笑一聲：“高個屁，一個混蛋！你要沒别的事，我回去睡了，老人家很缺覺的。”

沈半見看著她沒好氣的背影，撲哧一笑：這還五蘊皆空呢？

她是睡不著了，索性抱膝而坐等日出，腦子裡卻想著南宮珞。

自九年前，她再遇他是在偃京，一共三次。

一次在刑部門口，一次在醫館，還有一次在朝堂上。

從他古怪的舉動來看，他似乎是認出了她……可前兩次，她都易了容，他又是怎麼認出她的呢？

名字嗎？

蔣恒一直叫她綽號“半仙”，他也以為她叫這個吧。

……

一道暗影落下，沈半見一抬頭，就看見了夏侯凝夜。

心猛地一跳，好像她在做對不起他的事似的……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