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聽呆了。

這真是北域一戰的真相嗎？

這個念頭一起，就被用力摁下——但，怎麼按得下呢？

不懼足以要人命的三十鞭，即便渾身上下已成血人，夏侯世子也要替十萬將士討一個公道啊！

南宮煌怒道：“住口！”

夏侯凝夜微微抬手，一道真氣封住了南宮煌的啞穴。

“屍鬼山中，十萬人死了一半，剩下的人隻有兩個選擇，死，或者入鳳凰池。鳳凰池，鳳凰涅槃重生，但也得先死……”

“十萬將士戰殞，死於烏羽國軍和魏延的陰謀。”

大殿裡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唯有沈半見撕扯紗布的聲音。

顧錚先開了口：“夏侯世子，證實你所言不假，還需人證和物證。”

“人證有魏延和當年幫魏延處理糧草之事的兩名手下，物證是毒藥‘地血’，以及魏延與烏羽國主將來往的信件。人證和物證都在殿外。”

接下來的審問毫無難度，已被狠狠修理過的魏延，哪還敢不如實照說？

唯有一點他未提及，所做之事，皆是受暉帝南宮煌之令。

可說不說，也無差别。

魏延從始至終，都是南宮煌的親信。

胡將軍問了一句：“為何要滅鎮國公府男丁，害死十萬將士呢？”

魏延看了看南宮煌，張張嘴，最終卻什麼都沒回。

夏侯凝夜隔空解了南宮煌的穴道，面色冷峻：“為何？”

這個問題，他問的是南宮煌。

南宮煌雙手緊緊握著龍椅：“你想朕回答什麼？那都是你自認為的真相！難道你要逼朕承認莫須有的罪名？”

太傅聞此，長歎一聲。

但凡還有良心的官員，心中皆是失望。

這就是一國之君的心胸和擔當嗎？

十萬人的命啊！

夏侯凝夜抬手，一股渾厚的真氣湧出，牽引尚方寶劍重回他手中。

他以劍撐地，緩緩起身。

滄浪趕緊將衣袍披在他身上。

“你是君王，乃夕照國最位高權重之人。你若不想認，確實沒人能逼你。但真相就是真相，並非‘我認為’的真相！是非對錯、功過得失，這天下無數雙眼看著，無數隻耳聽著，也不是你不認，便沒了這樁事。”

夏侯凝夜的目光在百官身上遊轉一圈，最後落於史官：“北域一戰，十萬將士個個都是為國儘忠的錚錚鐵漢，無人叛國，亦無人臨陣退縮。《夕照别人》記載不實，望更正。”

史官拱手朝夏侯凝夜行禮：“一定。”

百官紛紛明白了。

夏侯世子在三師、兩公以及朝中百官面前，坦坦蕩蕩地陳述案情，提出人證和物證，便是徹徹底底翻了案。

皇上可以不認。

但史書認。

夏侯凝夜將刑部尚書的官服留在了朝堂上。

這是“傅山嵐”之物，從今日起，他是夏侯凝夜。

再也無需遮遮掩掩，他可以堂堂正正行走於陽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