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凝夜眼神瞬間淩厲起來。

夏侯鬱華繼續道：“我求了他，請他看在與你同門師兄弟的份上，帶走小橘子。他同意了。他說，孩子太小，不能沒有母親照顧，要帶我一起離開。”

“我捨不得小橘子，可我也不能背棄夏侯一族，祖母、母親她們都決絕而去，我又如何能苟活於人世間……”

“皇甫縉雲沒有讓我選擇，他打暈了我。接下裡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處於半醒半夢之間，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也不知夏侯家如何了，更不知道小橘子去了哪裡……我甚至都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活著。”

“再後來，我便被送到了雲笈塔，我也從渾渾噩噩裡，逐漸清醒過來……”

後面一段敘述，夏侯鬱華說得較為詳細。

“皇甫縉雲，夏侯一族的人呢？”

她站在高高的煉丹爐前，看著廣袖長袍的夕照國師，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摳進了掌心。

“男丁戰亡，女眷自刎，如今夏侯一族隻剩你和你的女兒。”皇甫縉雲淡聲回她。

心中彷彿狠狠紮進一把刀，雖然早已猜到，可還是疼得她眼前一片暈眩。

“小橘子呢？”她艱難無比地一字一字問。

“我送走了。”

“為什麼？”

“為了讓你好好活著。”

“為什麼？”她死死盯著皇甫縉雲，“為什麼答應救我們？為什麼要分開我和小橘子？為什麼我得好好活著？”

皇甫縉雲神情淡然：“這些問題，你本應在求我之前便問。如今再問，已無意義。無論答案如何，這便是結局。”

“有意義，我要一個答案。”

皇甫縉雲淡淡一笑，轉身走了。

煉丹爐的爐門開著，熱浪滾滾，捲起她的鬢髮，烈焰灼灼，刺紅了她的眼。

她毫不猶豫地衝入烈火之中。

皇甫縉雲永遠雲淡風輕的神情，終於出現了皸裂。

她被人救下，半張臉卻毀了。

“我不相信你的話，我不相信小橘子還……我想死，你真的攔得住嗎？”她眼裡是萬念俱灰的頹然。

“你的女兒虞櫻還活著，我並沒有騙你。”

皇甫縉雲取出一個小小的琉璃髮夾，放到她面前。

她神情大變，這是小橘子最喜歡的首飾，日日都要戴的。

“但我不能把孩子交給你。”

“為什麼？！”

皇甫縉雲沉默片許，緩緩開口：“你應該先問，為何夏侯一族會遭逢此難？”

她憤怒的神色瞬間僵硬。

“二十三年前，帝星驟現紫光，星象所指，乃鎮國公府夏侯家。上任司天監監正，我的師父查閱了曆史典籍，百官朝拱帝星，星象圖與上次九州天下一統時期一般無二。九州六國，青龍、玄武、朱雀、白虎四大祭司，皆傳出神諭，九州之主即將現世。”

皇甫縉雲勾起觸角：“帝星現世，九州一統，南宮煌也好，其餘五國君主也罷，不可能坐以待斃。夏侯凝夜必須得死，鎮國公府九族必須得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