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見洗漱乾淨，換上素縞喪服，把頭髮梳得整整齊齊。

即便沒什麼胃口，她也強迫自己吃了頓飯，才去沈府守靈。

沈府下人都見識了夏侯凝夜的手段，任由他們入內，一聲都不敢吭。

因著沈霖之事，靈堂裡隻有沈修文和小兒子沈霄，以及忠仆老陳。

沈霄原本懶懶散散坐著，看到夏侯凝夜和沈半見進來，神色一慌，才直起背來。

沈修文什麼都沒說，隻陰沉沉地看了看兩人。

前半夜俱是沉默，到了後半夜，沈霄撐不住了，藉口更衣，便再也沒回來。

沈修文也靠著椅背打盹。

沈半見開了口：“陳伯，跟我說說這幾年祖父的事吧。”

老陳便碎碎叨叨地講沈老大人過往之事。

沈半見安安靜靜地聽。

老陳說，老大人很後悔，要不是他把二小姐喊回來成親，二小姐也不會去西北受苦。

老陳還說，他要還能走，就去西北看看二小姐，要是走不動了，那等死了化為鬼，飄去西北守著二小姐。

……

不知何時，沈半見已滿臉是淚。

“二小姐，其實老大人早就認出你了。雖然他沒說，可我瞧得出來，他知道他的小孫女回來了。您陪著他的這一個月，是這些年他最快活的日子。”

沈半見捂著嘴，不敢讓哭聲溢位，驚擾了祖父的安眠。

夏侯凝夜環著她的肩，無聲安慰。

沈修文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怔怔看著黑沉沉的棺木，眼珠子一動不動。

漫漫長夜走到了儘頭，東方既白，安靜了一夜的沈府，忙忙碌碌起來。

送殯的親朋好友都來了。

麗妃沈蘇方也來了。

鄭漁顧及沈老大人喪事還未辦完，壓下了沈霖之事，沈修文也不準下人泄露半句，故而她並不知家中發生了什麼。

可她在靈堂看到沈半見，是震驚的。

“你……瘋了嗎！你會害死沈家所有人的！趁人都還沒來齊，你趕緊走。”她壓低了聲音。

“我不走，我送祖父最後一程。”沈半見很平靜。

“你跟我去裡屋說——”

沈蘇方去拉沈半見，卻有人先一步，將沈半見帶到了身邊。

她一抬頭，瞧見張俊美至極的臉。

是那個刑部官員……不，如今的刑部尚書，傅山嵐。

她愣了下，忽然都明白了。

沈半見早就回了偃京，隻是遮掩了容貌，而她如今的夫婿，便是這位官場新貴。難怪，父親允許沈半見站在這裡。

隻是，他們都瘋了嗎！

“死者為大，今日乃祖父葬禮，其他之事以後再說。”夏侯凝夜聲音淡淡。

沈蘇方蹙眉，吩咐侍從：“先讓人都退下……”

“娘娘，時辰快到了——”

“本宮讓你們都退下！”

侍從噤聲，戰戰兢兢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