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除了沒有偃甲人,也沒有四季不敗的花草,幾乎跟岐黃穀她的住處一模一樣。
中間的院子裡有一個大樹,枝乾延伸了過來,鞦韆架便搭在粗粗的樹枝上。
沈半見將燈掛在一邊,坐上了鞦韆。
偃京的早春依舊很冷,可她的心裡卻似裝進了一個太陽,暖暖的。
是回家的感覺。
坐了一會兒,她走到了三間屋子前,從右往左,一間間推開去。
第一間,簡單的床、櫃子和案幾,屋內和屋外一樣冷,床上整齊放著薄薄的被褥,不必想,她也清楚,這定是夏侯凝夜的臥房。
沈半見心中一聲歎息,果真是每晚來睡一兩個時辰的樣子。
中間和最右邊那間打通了,是浴房和一間燒著地龍的溫暖臥房。
窗邊擺放著一張躺椅,躺椅上鋪了軟軟的墊子,擱著條厚厚的毯子。躺椅邊有個小書架。她習慣邊曬太陽邊看話本,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另一邊是梳妝檯,擺著各式胭脂水粉,拉開抽屜,是琳琅滿目的首飾。她其實不太戴首飾,也懶得描眉塗粉,可她終究是個姑孃家,也有一時興起的時候——雖然鮮少。
衣櫃很大,裡面整整齊齊放著冬衣,都是按她的身量和尺寸做的。衣櫃邊還有好幾個箱子,她隨便打開一隻,裡面放的是夏衣。衣服都是她喜歡的顏色。
床也很大,堆滿了色彩明媚的被褥和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布偶。
她小時候剛去岐黃穀時,師孃就是這麼給她佈置床的。她睡在又鬆軟又好看的被褥裡,懷裡抱著喜歡的布偶,又安全又幸福。
沈半見鼻子又酸了。
她不知道每日忙得隻睡一兩個時辰的他,是怎麼有空佈置出這房間,她隻知道,在這一刻,她的人生再無遺憾。
師孃曾吐槽:“男人的腦子跟咱們女人真的不一樣,你師父夠細心了吧?可我讓他把衣服收一收,他真的隻收了衣服,然後鞋子就被雨淋濕了。”
她聽著“撲哧”笑出了聲。
師孃卻認真囑咐她:“所以啊,不要指望男人能乾什麼,這樣人生才能少受一點氣。”
沈半見吸了吸鼻子,去隔壁浴房痛痛快快沐了浴,洗去這一路的塵土和疲憊。
隨後,她就躺進軟乎乎的被窩裡,找了個看著最傻的娃娃抱著,閉上了眼睛。
*
夏侯凝夜回來時,已過了子夜。
一向黑沉沉的院子,今晚卻籠著溫暖的光。
鞦韆架邊,掛著一盞燈。
窗戶裡亦透出黃澄澄的光亮來。
他心尖一顫,知她已睡下,可腳卻仍是不受控製走到了門前,然後伸手輕輕推開了門。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