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錚在家矇頭睡了兩天。

顧母買菜回來，將他從被子裡拖出來：“阿錚，出大事了！”

短短三日時間，禁軍濫殺舉子之事，傳遍了偃京大街小巷。

連賣菜大嬸都義憤填膺：“殺舉人老爺，這還有沒有王法啊！舉人老爺不就來偃京考試嗎，能做啥壞事？”

顧錚套上衣服和鞋子，騎馬就往大理寺狂奔。

看到大理寺門口一層又一層的書生和舉人，大冷天的，顧錚額頭都冒了汗。

方玉樹眼尖，趕緊將顧錚拉到了角落裡：“老大，這個節骨眼您就别進去了！鄭大人恨不得將整個大理寺都關了。”

“不單單是咱們大理寺，京兆府也這樣，都是要求徹查舉子案的。還有啊，周邊幾縣的學子也都知道了，都在鬨呢！”

顧錚拍了拍額頭：“這究竟怎麼回事？我是兩日前上的摺子，訊息傳這麼快？”

“老大，這還不是最見鬼的。上朝的是您和鄭大人，鄭大人肯定不會提的，那是您說的嗎？”

經方玉樹一提醒，顧錚後背涼颼颼的：“我回家睡了兩天，跟我娘都沒提過。”

“聽鄭大人說，您上了摺子後，皇上並沒有表態。皇上沒表態的事，朝中的大官敢吱聲嗎？”方玉樹悲憫地看著顧錚，“老大，不管你有沒有說，這口鍋隻能你背了。”

穿堂風一陣又一陣，顧錚忍不住打了寒顫，腦子也漸漸清朗了。

從寫有九宗命案細節和凶手的紙放到他桌上開始，他就進入了圈套。

那人算的是人心。

知道他一腔熱血，一定會在朝會上要求徹查此事。

知道皇上會無動於衷，所以在朝會之前，訊息就已經泄露出去了。

知道官場之人會權衡利弊，可讀書人沒那麼多顧忌，便攢動讀書人和剛參加完春闈的舉子倒逼朝廷。

那人的目的很明確：這九宗命案得查，禁軍統領赫連奕楷不能逍遙法外。

顧錚心中苦笑，這麼套路他也沒用，他也想查，可是皇上不開口，他連禁軍的大門都進不去。

大理寺多少人，禁軍多少人？

這人啊，還是高估他了……

方玉樹見顧錚木愣愣的樣子，以為他受到了巨大的打擊：“老大，這個時候你就當縮頭烏龜吧，趕緊回家去。鄭大人好歹是個護手下的，即便大理寺要塌，也有他撐著呢。”

又想起一件事來，“對了，有你的信。”

顧錚接過一看，眼神就變了。這個字跡，跟寫九宗命案的那封一模一樣。

他趕緊打開，紙上隻有一行字：烏羽國迎親使者即將入偃京。

宛如醍醐灌頂，顧錚頓時明白了。

三公主開年去烏羽國和親。

皇上可以不顧及舉人的死，但不能任由偃京和偃京周圍的讀書人，在烏羽國和親使者來的時候鬨。

顧錚心裡有數了。

將信件塞進懷裡，他大步朝大理寺行去。

方玉樹都驚呆了，這是瘋了嗎？

“老大，你可不能進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