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凝夜頷首：“撤了。”

這是姬少艾最新研製出的機關，原本用的是精鋼絲和火油，隻要對方入陷阱，幾乎就沒有存活可能。

沈半見改良了下，換成蠶絲和磷粉，一來是保護布坊的機子和絲錦，二來得留活口。

賀雲絡這才放心讓人動手，又問：“赤燎國商人三日後一定會到嗎？”

“一定。”

*

潘有良已走到了窮途末路。

他去找心腹賬房郭先生，可後者竟然跑路了——一夜之間，全家人間蒸發。

鄰居說，前些日子瞧見家裡來了個四五十歲、頭髮鬍子卻全白的儒雅男子，那儒雅男子十分臉生。

潘有良一腳踹翻了椅子：原來這龜兒子早就被策反了！

可他如今也顧不上龜兒子。

錢沒了，絲沒了，連替他下黑手的人都被一鍋端了，赤燎國的單子怎麼辦？

其他商人的錢還能賴，赤燎國那邊他要敢賴，下場隻有一個：全家死絕。

單子上那些個商人，哪個後台不硬？執掌軍隊的都好幾個。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潘有良正準備學郭先生跑路時，赤燎國商人到了，一張張訂單拍他面前：交貨！

緩緩？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别廢話！沒蜀錦那就退訂金和賠錢！給你十天時間，拿不出錢，就交命吧。别想著逃，你的宅子被包圍了，你走到哪裡都有我們的監視。

潘有良惡從膽邊生，哭訴：“我的蜀錦被賀家的人搶走了，他們還抓了我的人，如今蜀錦都在賀家的庫房裡，你們有兵，要不你們去拿？”

赤燎國商人用看傻子一樣的古怪眼神看他。

“賀家的蜀錦我們早買了，比你的價格還低兩成。我們剛剛從賀家的布坊回來，親眼見織錦師傅如何織蜀錦。”

潘有良跌坐地上，面如死灰。

一院子的女人在嚎“這日子沒法過了”“隻能一頭撞死了”，可潘有良不想死。

他曆經多少大風大浪才成為蜀地第一富商，這就都沒了？

他不甘心！

夜深人靜，潘有良還在苦思冥想出路，“咚”的一聲，腦袋砸桌上了。

暈倒的潘有良被套進麻袋裡帶走了。

等再醒來時，他已經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裡。

桌邊坐著一個四五十歲、頭髮鬍子卻全白的儒雅男子，有禮地朝他伸了伸手：“潘東家，請坐。”

“你是誰？你要乾什麼？”

“我姓‘楊’，木易楊，想跟潘東家談筆生意。”

“嗬，要談生意你找賀家去，找我？這望舒城滿天的流言你沒聽見？”

“我想跟潘東家談的生意，賀家沒法做。”

“什麼生意？”

“糧食。”

潘有良不禁收了臉上的不屑之色：“潘家的糧食都賣給蜀軍了，我沒多餘的糧食賣你。”

那儒雅男子微微一笑：“你給蜀軍的糧食隻是潘家所產的四成，還有六成你打算賣給北邊的烏羽國。你把這六成糧食賣給我，我幫你解決赤燎國的麻煩。”

潘有良面色大變：“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