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見低聲解釋：“這其實是一種心病。一個肉身裡住著好幾個魂魄，每個魂魄還互不相識，時不時地冒出其中一個，不但自己不認識自己，也讓别人迷惑不解。”

“這種病，有的人一出生就得了，有的卻是因為遭遇極大變故，生生扯出了好幾個自己來。我聽竹月說過些蕭京元的事，他應該屬於後面一種。”

“這也解答了他做事為何前後矛盾。他是朝廷派來的奸細，目的大抵如你先前說的，查清‘白朝寒’和與‘白朝寒’有關的人和事，所以他接近我，熱心幫我解決種桑養蠶上遇到的問題。”

“但是，他費儘心機討好我，我卻告訴他，我定了親，還帶著你在村子裡晃了一圈，徹底刺激到了他，讓體內瘋癲的那個自己出現了，所以才有了今晚這事。”

夏侯凝夜沉思片刻：“我有兩個不明白之處：其一，他的腿傷，方才他走路的樣子分明是正常的，魂魄不同，但身體是同一個，腿傷是怎麼好的？”

“其二，你方才所言，體內幾個魂魄互不相識，白日裡正常的是一個，方才瘋癲的是另一個，瘋癲的為何會因正常的那個而來殺你呢？瘋癲的，並不知道有正常的存在。”

沈半見陷入沉思。

許久，她才道：“shimu的筆記裡曾有雙重人格的案例記載。一性格懦弱之人，經曆了極其悲慘的事，在生與死之間，他生出了第二個自己，堅強地保護懦弱的自己。”

“所以，兩個人格沒有分離，而是相互輔佐，且有主次之分。當懦弱的他遇到危險時，堅強的他便會出現；久而久之，堅強的他覺得不需要懦弱的他了，就開始打壓、毀滅懦弱的那個，最終懦弱的他就消失了。”

“堅強的他成為主導，雙重人格又變成了單一人格，但此人性格已截然不同。”

“這種情況下，精神上的意念會強烈地控製肉身，就會出現忽略傷勢的情況。”

沈半見眼中有不可置信的驚訝：“這種千萬人中也難得一遇的病例，被我碰上了？”

夏侯凝夜聲音泛冷：“一念成魔。如果是這樣，那蕭京元就在成魔的道上，比朝廷的奸細更可怕。奸細做事還受控製，他若成了魔，那就是誰都無法控製他了。”

沈半見猶豫了一番：“銅板有陰陽兩面，你說的是陰面，陽面則是他真正成為了自己的主人，不受任何人操控，包括朝廷之人，那麼——”

她微微仰起頭，看著夏侯凝夜：“他也無需再隱瞞來昌容城背後的所有之事，包括受誰指使。”

“在乎昌容城、在乎‘白朝寒’、在乎北域桑野一戰的人，大抵就是與烏羽國勾結之人，也是害死十萬將士的凶手之一。”

“凝夜，我想知道這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