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見不禁握住了他的手：“凝夜……”

她想說什麼，可相比他所經曆的一切，所有的言語都是蒼白的。

夏侯凝夜淡淡一笑，眉目漸漸堅毅起來：“這是他們給我的嶄新一世。歲月靜好，我要，山河無恙、萬世太平，我也要。這是我對他們的承諾，至死不悔。”

沈半見怔怔看著他，鼻子一酸，紅了眼眶。

“半見，我原本不想拉你下水。我希望你能回到岐黃穀，過逍遙自在的日子。但我不是神，我也很自私。”

夏侯凝夜深深看著她：“你跟著我，三年五載裡，終究過不了太平日子。你若要怨我，我也受了。我們興許做不了一對平常夫妻，可我仍希望，你留在我身邊，一回頭，我們能看到彼此。”

沈半見一把擦去滾落的淚，冷哼一聲：“你不想做選擇，你什麼都要。巧了，我也是。”

“即便嫁了你，我也不會相夫教子的，我沒空。我把燕老大折騰得傾家蕩產了，接下來我不但要補償他，還要跟他一起成為夕照——不，九州最有錢的人！”

“你以後也别怨我，路是你自己選的，苦也好，痛也罷，你都隻能默默受了。”

夏侯凝夜心中有什麼漲開了，鼓鼓的，他整個魂魄都跟著飄了起來。

彎起唇角，他笑著點頭：“好，我不怨你，我也不會後悔。”

前屋，燕龍戰扯著嗓門在喊：“半見，沈半見！熊孩子要把房子給拆了，你趕緊來管管成不成啊？”

沈半見頓時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來了來了！你那麼大一個人，怎麼連孩子都管不住？”

沈大夫風風火火地走了。

夏侯凝夜不由苦笑，他家半見還真是有一說一，就沒想到可以喊他幫個忙。

*

雕飛虎跳了幾日，燕老大被折磨得瘦了一圈，終於盼來啟程的日子。

夏侯凝夜和沈半見說服了祝餘，讓他帶著妻兒先去昌容城養傷，待痊癒後再做打算。

考慮到得儘快補足藥物，他們決定冒險往東走。

不過，有大黃和柔藍帶隊走小路，倒也沒入烏羽國境內，一路平安。

在沿途的柳樹枝頭冒出一層綠意時，一行人終於回到了昌容城。

燕宅，蔡元羲、王氏、楊夫子、青粲，還有拄著柺杖的姬少艾一早就等著了。

王氏抱著沈半見哭了一場：“可算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沈半見也沒忍住，哭著說：“婆母，我想沐浴……”

痛痛快快地把自己洗乾淨，又吃了一大碗麪，沈半見隻覺得重獲新生。

正想去院子裡溜達一圈，門口已站著黑臉的姬少艾。

她心裡哀歎一聲：該來的，還是躲不過啊……

客客氣氣地把師兄請進屋，倒了兩杯水，沈半見露出八顆牙的微笑：“師兄，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