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沈半見莞爾一笑：“還是再去買些糕點吧，柔藍最近學算術也挺辛苦的。”

“買好了，放在馬車裡。”

沈半見看到半車子的零嘴，點心蜜餞瓜子樣樣俱全，不由瞪大了眼：“這麼多？”

“接下來要在燕宅住一段時間，這禮得送。”

夏侯凝夜說得一本正經，沈半見卻更吃驚了：“你要住段時間？”

“嗯，待在昌容城方便處理五城之事。”

沈半見明白了。

略一想，她提醒了一句：“那你得先送燕老大禮。”

“碧落國那邊的訂單，不知道他願不願意接。路是遠了些，一年也就掙個幾萬兩……”

“接接接！我替他答應了。”

夏侯凝夜忍俊不禁：“都不問問什麼單子嗎？”

“能掙錢的都是好單子！”沈半見面上皆是諂媚之色，“什麼單子？”

夏侯凝夜輕笑出聲。

穠豔的俊顏，燦如旭日。

沈半見有些恍神。

十五歲賞花宴上，她聽偃京貴女提及，鎮國公府世子俊美無儔，一笑可傾城。

當時的她隻覺得她們太誇張。

此刻卻是信了。

他素來清冷的聲音也染了笑意，好似玉擊石上，清透悅耳：“以前也曾為軍餉之事頭疼，偶遇海客，由他們牽線搭橋，認得了些碧落國的商戶……”

馬車不疾不徐行走風雪之中。

沈半見抱著暖手爐，聽夏侯凝夜說碧落國之事，竟無端生出些歲月靜好的意味來。

心中甚至起了個奇怪的念頭：真希望這條路沒有儘頭……

驀然一驚，心猛然一跳。

一下，又一下。

她不動聲色地微微垂下眼眸，遮掩那由心頭蔓延至眼中的情緒。

*

偃京，司天監府邸。

禁軍統領赫連奕楷匆匆而入，向監正皇甫縉雲拱了拱手，沉聲道：“三千禁軍入昌容城，音訊全無。如今探子來報，西北五城內亂，三千禁軍戰亡，曾泉死於浴月城城主之手。”

“如今西北軍章遠執掌昌容城，西北五城結盟，這是公然跟朝廷作對啊！”

皇甫縉雲閉上了眼，食指翻飛。

好一會兒，他才緩緩睜開雙目：“竟都是真的……”

赫連奕楷憤然：“難道還是假的不成？監正，三千禁軍可是你借的，不能這麼白白死了！”

皇甫縉雲看了他一眼：“赫連大人怕是搞錯了。下旨讓三千禁軍去西北的，是皇上。”

淡淡的聲音，卻如一座無形巨山壓下，赫連奕楷抿唇不語，心道：皇上都聽你的，皇上說的，跟你說的，有差别嗎？

皇甫縉雲微微搖頭：“曾泉死了，西北軍章遠執掌昌容城？不妥。”

赫連奕楷實在揣不透這位司天監監正的心思，也懶得猜了：“那監正大人說怎麼辦？”

皇甫縉雲正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昌容城城主，自該由皇上任命。”

赫連奕楷緊皺眉頭：這到底啥意思啊？給不給弟兄們報仇？給句痛快話成不成！

他忽然後悔來監正府了。

這皇甫縉雲神神叨叨的，與他說話實在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