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的第三天,我發燒了。
這個當口發燒,對於我和代炎彬來說,都是巨大的打擊。這似乎已經確定我的病情了,我看到了代炎彬眉宇間的擔憂,那麼深,根本無法撫平。
我開始後悔和他冷戰了。以後我們的日子屈指可數,為什麼不好好珍惜。我拉著他的手跟他道歉,他低頭在我額頭上吻了吻,“别怕,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因為我們的情況特殊,醫院采取了隔離治療的措施。醫生告訴我們,即使感染了,也不會這麼快就有症狀,隻是一般的感冒。這段時間擔驚受怕本就沒有休息好,如今又攤上了這件事,我那岌岌可危的抵抗力早就宣佈罷工,所以才會這麼輕易就得了感冒。
醫生的話安慰了我們兩個。
代炎彬守著我寸步不離,唇上始終染著淡淡的微笑。就連護士和醫生都忍不住讚歎,有時會讓我聽到一兩句。無非是說沒見過代炎彬這樣的人,明明極可能被感染HIV,卻一定緊張和害怕都沒有。
“沒看到嗎?人家這是為了更好地陪伴妻子,這才是真愛。”
於是乎,我們反而成為了眾人羨慕的一對。
其實,對於代炎彬到了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的行為,我也感到好奇。這可是生命攸關的大事啊,七天後結果一出,死刑已定啊。
那晚,他握著我的手陪我躺在小小的病床上,對我說,“我的生命本就該止於十多歲,母親去世,我流落在外舉目無親,身無分文,差點被街頭流氓打殘割了內臟去賣。這多出來的日子本就是上天眷顧得來的,能再活十幾年我已經很知足了。”
我何嘗不知,他在安我的心,不讓我太過自責和內疚。還能說什麼呢?唯有緊緊抱住他。
這件事,到底讓蘇沫知道了。她是怎麼知道的我並不清楚,發燒的第二天,她突然出現在病房裡。
她紅著一對眼,看我時滿是怨懟,但因為代炎彬在沒有發泄什麼負面情緒,隻是顫著嗓子去跟代炎彬說話,“你這……又是何苦呢?”
代炎彬把她拉了出去,即使隔著門頁,我還是聽到了蘇沫的聲音。不是隔音不好,而是蘇沫太激動,聲音太大了。
“我當初救你難道就是為了看到你今天這個樣子嗎?代炎彬,我在你那兒到底算什麼?為什麼不能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你不知道我為了救你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嗎?”
代炎彬的聲音很低,我不知道他答了些什麼,爭吵結束後,隻有他一個人回來。
“蘇沫呢?”我輕問。剛剛蘇沫的話再一次勾起了我的自責。是啊,代炎彬的命可是蘇沫用眼睛換來的。雖然說她的眼睛現在可以看東西了,但也僅限於能看見,一切在她眼關都模模糊糊的。
“回去了。”他並不想多談的樣子,回答得簡短。而後迅速用别的話題轉移了我的思緒。代炎彬雖然人在醫院,卻有許多公事要處理,病房隔壁開辟了專門的地方給他辦公。
才坐片刻便有人找他確定什麼數據,他去了隔壁。我走到視窗,拉開窗簾想透口氣,一低頭便看到樓底下蘇沫靠著車子,肩膀一聳一聳的。
我們的病房就在二樓,所以一樓的情況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看著她這樣,我突兀地難受起來,轉身下了樓。蘇沫看到我,紅紅的眼睛裡透露出濃重的恨意,唇抿著,拒人千裡之外。我艱難地走到她面前,低了頭,“蘇沫,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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