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要不要去見他,已逝的孽緣,不該彼此相忘於江湖嗎?那天,方明珠哭著一個人離開,我坐在窗邊發了一個下午的呆。心裡,卻像有塊棉布在撕扯,怎麼都無法舒暢。
第二天,方子殷又來了。
她站在我面前沉默了好久,最後迸出一句話來,“就算,去打鑼打鼓叫好,也去見他一下吧。”方子殷的眼睛紅腫著,有淚痕在。
我到底跟她去了。
在病房裡,我再次見到了方子俊,可我始終不敢相信,那個病入膏肓,隻剩下一堆枯骨,兩隻眼窩深深陷下去的會是方子俊。他的身上連接著各種管子,呼吸微弱,看到我進去時,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餘朵,你真的來了。”他說一句話,喘了數次氣。我看得心裡一陣發堵,眼淚就出來了,“方子俊,你不是足智多謀,不是挺能乾的嗎?現在這算什麼?”
到這一刻,我隻覺得心酸。哪怕他可惡地活著,也比這個死樣子強啊。
他吃力地扯開唇角,笑了起來,“對不起。”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說對不起,是因為自己沒能像我說的那樣活著,還是對以前的事。他的手慢慢攤開,想要握我的手。我遲疑了片刻,還是伸了過去。他的手瘦極了,泛著冰冷的溫度,讓人心驚。
他閉了閉眼,“餘朵啊,我想幫幫你的,可是……我沒有力氣了。以後,你要自己好好走。”
這場景太讓人傷感了,幸好他的體力不支,很快昏睡了過去。
“謝謝你啊,餘朵。”方子殷走過來,對我道。方明珠已經哭得岔過氣去,方子殷無奈地搖搖頭,彷彿了習慣了一切,“醫生說,哥醒過來的時間會越來越短,直到某天,徹底醒不過來。”
我不知道說什麼安慰她們,隻能默默走出來。以前恨之入骨的人,以各種方式離開,卻一點都不能讓我開心。
方子殷從包裡拿出一個東西來遞給我,“這是我哥讓我交給你的。原本他想親自給你,但又怕你不會來看他,所以讓我轉交。餘朵,幸好你來了,否則我是不會給你的。對了,我哥說,這是他最後能幫到你的了。”
我疑惑地打開檔案袋,在看到裡頭的東西時,驚訝得無法言喻。我沒想到這個曾經視我如糞土害我生不如死的男人,會給我這麼一份大禮。
方子殷在一邊抹起了淚水,“他就連生病都在忙這件事,也正因為太過操勞才加速了病情。但他做這事時很快樂,我和我媽都沒忍心打斷他。我媽也特别後悔,如果不是當年那麼貪財,勸他和代嬌嬌好,你們現在一定很幸福,他也不會……餘朵,不要心存愧疚,這是他欠你的。”
離開了醫院,我打電話給了漢姆,要求跟他見面。他十分意外我竟然知道他的聯絡方式,卻表示沒有時間見我。是啊,他的目的達到了,為什麼還要接見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呢?
我並不著急,隻冷冷地笑,“不見我也可以,有些東西交給媒體更有效應。”
他這才不淡定起來,讓一個助理來接我。他現在在美國快活著,助理把我送過去要點時間。我再次去向秦坊請假,他這次沒有這麼爽快,問我理由。我不肯說,隻告訴他,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秦坊被我氣得不輕,摔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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