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坊,其實是個好人,也是個傻子。
車子很快開了,旅途並不寂寞,一個年約四十的大姐坐在我身邊,對我噓寒問暖客氣得很。她身邊坐著個十歲左右的孩子,長得挺好看的。大姐驕傲地誇讚著他,“這孩子,聽話又懂事,而且學什麼像什麼,可給我長臉了。”
孩子謙虛地笑著,露出一片雪白的牙齒,照得我一陣恍惚。
“不瞞你說,這可是上天送給我的寶貝呢。我本來生不出孩子,後來去醫院正好碰到一個棄嬰,我把他帶回了家。當時我怎麼也沒想到,他能這麼出息。說實在的,我早就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了,也沒打算把身世告訴他。”
看到女人臉上幸福的笑容,我凝結的內心終於拉開了一絲絲,見到了陽光。
女人跟我在同一個站下車,我禮節地朝她揮了揮手。走到一半,我才想到跟父親說的是在車站裡等他,怕他找不到,我隻好走回來。
女人和孩子還沒走。
女人在打電話。我本來想跟他們打聲招呼,卻見那男孩臉色有異,拉了女人一把。女人沒理會,和電話那頭的人說話,“代先生,您放心吧,你太太已經平安回到縣城了,我們馬上坐車轉回去。”
所以,這個女人是代炎彬安排來的。
傾刻間,我怔在了那裡。女人打完電話也發現了我,透過兒子的眼神大抵知道了我聽到了她和代炎彬的對話,急急迎了過來,“大妹子,你聽我說。”
“不用說什麼的,謝謝你。”我退一步,極為疏遠。
女人急得差點哭出來,“雖然是代先生讓我們送你過來,但我的那些事是真的,我沒有騙你。”
我無心去計較她騙與沒騙,隻胡亂地點頭,“我知道。”代炎彬是為了我好,即使一切都是演出來的,我也該感激他。隻是心亂如麻,我連打個電話跟他道謝的力氣都沒有。
父親很快就到了,對著我的臉看了半天,“又瘦了,怎麼照顧的自己?”我勉強拉出一絲笑來,“瘦點好,我減肥。”
“女孩子減什麼肥,都瘦成這樣了,不怕被風吹跑?”他轉過去尋找代炎彬的影子,沒看到他臉色拉了下來,“一個人回來的?”
“嗯。代炎彬說要送,我沒讓。”這是真話,但父親的臉色就是沒有轉過來。他大概以為我說好聽的哄他的。我沒敢太把情緒掛在臉上,怕父母擔心。他們也沒有追問我和代炎彬之間發生了什麼,隻在吃飯時父親安慰般說了一句,“放心吧,想在家裡呆多久就呆多久,這個家永遠都是你的。”
我當時激動得都要掉下淚來,隻能低頭抹去濕意假裝撒嬌,“爸你想弄哭我嗎?”
父親的目光沉重而憂鬱。
那晚,母親鑽進我的被窩,藉著聊天探問著我和代炎彬的事。我輕描淡寫,沒有告訴他們,我回來就是為了靜一靜,然後重新思考我和他的關係。
我沒想過要離開他,走到一起不容易,我也不想那麼脆弱,但以後我們該怎麼辦?真的沒有底。
父母再次帶我回了鄉下。山清水秀,並不缺少玩伴,我每天都會下河去捕魚,要麼去山上跟當地的獵戶學習怎麼捕捉金雞。那是一種非常漂亮的鳥兒。因為每天往外跑,我很快被曬黑,精神跟著好起來。
隻是,每每看到挺著大肚子的孕婦和牽著孩子的母親,我都會忍不住流眼淚,我再也沒有這個資格了。父母沒有錯地我這小小的變化,常常在夜深人靜中商討猜測。我醒來時,常聽到兩人的聲音,雖然不知道具體說什麼,但知道是為了我。
,content_num-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