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壞了吧!」姐姐摸著我的頭輕聲問。
我靠在她床邊搖搖頭:「沒有,我知道你不會有事的。」
「又瘦了!」姐姐說。
「吃糖!」姐姐打開掌心,裡面是一顆水果糖,她眉眼彎彎地說,「剛才江醫生過來查房,我找他要的。」
我的鼻子有點酸。
小時候就是這樣。
她不能吃糖,但總會找機會找醫生或護士要糖,然後藏起來,等到我來的時候塞給我。
「我已經長大了!」雖然這樣說著,但我還是接過了糖。
姐姐笑了下:「多大都是我的寶貝。」
「媽媽有沒有為難你?」她問。
我搖頭:「沒有,你放心。」
這話她是不信的。
「别恨她,她已經被我的病折磨得快瘋了,她也不是為難你,她是在為難所有人。」
包括她自己。
我知道的。
就像她不準我吃肉,不準我長胖,她希望我能面黃肌瘦,彷彿這樣才對得起姐姐。
但其實她對自己也是這樣的。
姐姐不能吃的東西她絕對不碰,姐姐隻能吃流食的時候她也幾乎滴水不進。
她就像一個苦行僧。
用她的話說:「阿菀在受罪,我們不能替她,難道還不能陪她?」
姐姐在我陪伴時犯了病,她會打我。
姐姐在她陪伴時犯了病,她也會打她自己。
她公平地虧待除姐姐以外的所有人。
「我知道的,你别擔心!」
說話間,謝博衍來了。
他買了姐姐最喜歡的吊蘭。
相比較五顏六色的花兒,姐姐更喜歡鬱鬱蔥蔥的綠。
姐姐好笑地看著他:「你怎麼比茵茵瘦得還厲害?」
我趁機告狀:「他不吃飯、不睡覺。」
謝博衍橫了我一眼:「我是神仙嗎?」
姐姐卻神色複雜,她張了張嘴,然後看向我:「茵茵,你出去玩一會兒,我跟你博衍哥說會兒話。」
我點點頭,走了出去。
我知道他們要說什麼的。
姐姐肯定是在寬慰他,讓他不要內疚,更不要自責。
我以前一直以為折磨他的情緒是思念。
後來才發現,那些年他似乎活得更加絕望。
天氣慢慢轉涼,姐姐的身體也在逐漸恢複。
父母的情緒卻越來越低迷。
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們跟醫生爭吵,質問醫生什麼時候能找到合適的腎源。
我也不止一次看到他們向醫生祈求,求他救救自己的女兒。
姐姐反而平和了。
我給她織的圍巾已經快完成了。
她很開心:「等到天氣冷了正好戴。」
我突然說:「姐,春暖花開的時候我們去旅遊吧!」
「旅遊?」姐姐眼中閃過興奮,「去哪裡?」
「你想去哪裡?」
她思考片刻搖搖頭:「不知道哪裡好,好像哪裡都好!」
謝博衍說:「雲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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