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於袖中的手微微一緊，杜錦陌飛快地想著應對的法子。

耳畔迴響起剛才白衣男子說過的話“你平時最不可能在他面前做什麼，這個時候就反其道而行之，做出那個舉動”。

剛才上官燁看到她的笑時分明有一瞬間的愣神。

眼簾半闔，將算計藏於美目之下，杜錦陌徐徐轉身，白皙的臉頰上揚起明媚的笑：

“民女參見秦王殿下。”

微微福身之後，不等玄衣男子說話，杜錦陌又扭頭看向身邊的白衣男子，

“阿若哥哥，這一次子虛像個淑女吧？”

桃花眼笑成一條縫，顧將離抬手輕輕地撫向水綠衣裙女子的臉頰：

“我的子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必非要像個淑女，即便是把天捅出一個洞，阿若也會幫你補上。”

杜錦陌有些不適，幸虧顧將離的手擋住了玄衣男子看向她的視線，她才沒有穿幫。

劍眉微擰，上官燁的臉色愈發覆雜。

心底是一陣又麻又痛的感覺，眼前這個女子笑得燦爛，舉止嬌俏，怎麼看怎麼不像他的阿陌。

可是，他總有一絲懷疑，總覺得這位女子就是阿陌。

深邃的視線徐徐落在水綠衣裙女子的臉頰上、脖頸上。

這位女子的脖頸與阿陌的脖頸幾乎一模一樣，都是那麼白皙，那麼纖細，都有著流暢的下頜線，與細膩的肌膚。

眸色陡然一凜，上官燁一步上前，抬手將水綠衣裙的女子拽到跟前，湊近對方的臉，細細端詳起那雙眸子。

若是阿陌使用了易容術，她完全可以改變樣貌，甚至聲音，但眼睛、脖頸、體型、儀態這些卻是很難改變的。

剛才他觀察過對方的脖頸、體型、儀態，這些都與阿陌的很像。

若是再能確定這雙眼睛與阿陌的眼睛也一模一樣，那他就要將這個女人帶進秦王府，好生“探究”。

杜錦陌微微皺起眉頭，接著又想到什麼瞬間舒展開眉頭。

這個時候，她是不能再有與從前一模一樣的舉動的。

換上一副茫然無措的表情，看向面前近在咫尺的玄衣男子，杜錦陌在心裡一番思量。

這個男人一定是發現了她與從前的她自己有某些相像的地方，所以才會盯住她的眼睛，想要再次確定。

心底冷冷一笑，杜錦陌幾不可察地摸了摸衣袖裡的小盒子。

那個小盒子是用來裝美瞳的。

她的眼睛裡現在戴的是湖藍色的美瞳，與從前的自己的瞳孔顏色完全不一樣。

劍眉兀地皺作一團，上官燁有一瞬間的呼吸急促，就連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不少。

為什麼這個女人不是阿陌？

為什麼她不是阿陌！

“啊！”

杜錦陌一陣吃痛。

顧將離一把推開玄衣男子，將水綠衣裙的女子掩於身後。

剛才他之所以不阻止這個傢夥是為了讓這個傢夥看清楚——現如今的阿陌再也不是從前秦王府裡那個阿陌了。

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他當然不會再手下留情：

“秦王殿下莫不是要當街強搶民女？”

蒼白的唇角高高揚起，慍怒中挾裹著三分不羈、七分不屑。

圍觀的人群被吸引過來，不禁議論紛紛：

“秦王殿下莫不是得了失心瘋？先要殺人，現在又要搶人？”

……

古銅色的臉頰霎時變得蒼白，上官燁雕塑一般看著白衣男子攬住水綠衣裙女子漸行漸遠的背影。

恰在此時，晏衛過來稟報：“啟稟王爺，午時三刻已到。”

緩緩轉過身，上官燁失神落魄地走到王府門口，失神落魄地抬頭望向無比高遠的天空。

當看到天幕上有一群鴿子戛然飛過時，星辰般的眸子裡突然落下一顆淚珠。

他的阿陌呀，再也回不來了！

一口鮮血噴湧而出，鬢角的兩縷髮絲頃刻間變成雪白，上官燁強撐住身體，抬起手：“將菖蒲，帶回王府。”

話落，轟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