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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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個人,莫名失蹤,人間蒸發。”顧貞理說到這兒,目光在陳渭身上很有分量地停了停,“陳隊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吧?”

陳渭點點頭:“他們遭遇了隕石。”

這件事第一時間報至天機所——那時它剛成立兩三年——因為涉及到女媧隕石,訊息迅速被封鎖,對外的口徑很快改成:小隊在演習中遭遇山洪,不幸全員罹難。

“失蹤”於是改成了“犧牲”,這十個人也被追認為了烈士。

“可想而知,五年後,枕山突然毫無預兆地露面,引起了多大的轟動。”顧貞理說到這兒,深深噴了一口濁氣,好像要把身體裡的廢氣都撥出來,“他一個人,走了半個月,才走回他們大隊所在的營地。”

陳渭猛然一怔:“走?他為什麼要徒步走回去?”

顧貞理眼神深邃地望著他:“因為他無法確定,這個世界是否真的有那麼一個特種部隊,他的前方,是否真的存在著那麼一個營地。他已經連自己真實的來曆都開始懷疑起來。”

枕山的自我受損,他檢驗現實的功能也出了問題。

這兩句魏正曾經說過的話,驀地迴響在陳渭耳畔!

喝泥水,吃蚯蚓,見人就躲起來,白天藏在草窠裡,夜晚才爬出來繼續行軍……這條短短的,不到兩天車程的路,被謝枕山活活走成了一場孤獨的長征。

半個月後,渾身淤泥,形同乞丐的謝枕山,在遙遙望見了記憶中營地的大門時,終於堅持不住,一頭栽倒在地,他的懷中,緊緊抱著一個白玉雕成的盒子,盒子被細細的布繩纏了很多道,裹得嚴嚴實實,盒子上寫滿了毛筆字:強放射性!嚴禁打開!危險!請務必遠離!

發現他的哨兵一開始以為是附近的農民突發疾病,於是叫來了隊裡的軍醫,那名醫生剛好是箇舊相識,他立即認出了謝枕山的臉。

前後治療了兩個多月,謝枕山才康複,另外九個人的下落,至此也被揭開:原來這隻特種部隊的小分隊,被帶去了南宋初年。

“確切地說,是高宗時期的北方淪陷地區。”顧貞理說到這兒,剛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動容,“不到一個禮拜,他們的子彈就打光了,金兵起初非常畏懼他們,因為他們從來沒見過現代機槍。然而等到彈儘糧絕,哪怕是a、k47也不過是一堆無用的廢鐵,那之後,就隻能拚冷兵器,這些現代軍人的劣勢也跟著凸顯出來……在一場戰鬥中,枕山不幸與戰友們分開了。”

顧貞理停了停,才又輕聲道:“那是他最後一次看見活著的九個戰友。”

好半天,陳渭回過神來,他不太舒服地轉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這才發現,身上的病號服已經被汗濕透了。

“接下來的才是重點,對吧。”他若有所思道,“導致他如今變成這樣的那個人,很快就要登場了吧。”

顧貞理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你知道?”

“猜的。”陳渭的手指,沒著沒落地在床邊上摸來摸去,他很想找根菸抽,陳渭沒有煙癮,隻有在極度困窘無力的時候,才會渴望香菸。

顧貞理的目光落在他亂摸的手指上:“病房不許吸菸。”

陳渭胡亂應道:“我沒抽菸,我就想活動一下……”

“你受傷也不能活動。”

陳渭歎了口氣,他露出一個半苦半澀的笑容:“那你告訴我,我還能做什麼?”

顧貞理依然正襟危坐,他身下的那把椅子依然顯得很侷促,奇妙的是,房間裡的壓迫感卻不像開始那麼強了。

他低頭,又盤了一會兒自己的手指頭。

“鑒於職業規定,我不可以將具體的細節告訴你,我隻能大概和陳隊你說一下。”顧貞理抬起頭來,“如你所言,枕山遇見了一個人,那個人救了他,但也給他帶來了非常壞的影響。簡單來說,枕山是在人生最慘的階段,遭遇了一個古典派的pua大師。為了活下去,他被迫放棄了正常的認知,接受了那個人的馴化。”

所以他才會在屠殺之後面露微笑,陳渭想,那根本就不是枕山的笑容,那是被人像訓狗一樣馴化出來的!

“但是清醒過來之後,枕山又會陷入對自我的極度厭惡之中,絕望得想去死。”

陳渭艱難地從乾澀的舌尖擠出幾個字:“這不就是多重人格?”

顧貞理並沒有回答他。

他望著陳渭,不知為何,這位精神科醫生的眼神裡,竟然有很多陳渭無法看懂的東西。

他突然問:“你會害怕這樣的枕山嗎?”

陳渭一愣:“怕?當然不。我想救他!隻要我能做的,赴湯蹈火都在所不惜!”

顧貞理意味不明的輕哼了一聲:“這更麻煩了。我寧可你别對他抱有這麼大的救贖心。”

陳渭皺了皺眉:“顧醫生,你在說什麼?”

“陳隊,我擔心你的到來會讓枕山病情加重……”

陳渭火了,他一下子坐起身:“我對枕山沒有半點加害之心!”

顧貞理點點頭:“嗯,你隻想和枕山上床。”

這句話像個定身咒,陳渭猝不及防,一下僵在了病床上!

顧貞理像個泥塑判官,一眉高一眉低,一臉嘲弄地看著他:“陳隊,枕山是個直男,他一直把你當哥哥看,但你的赴湯蹈火背後卻另有目的。”

顧貞理這句話,猶如當場扇了陳渭一個耳光!

“顧醫生的意思是,人對另一個人懷有特殊的感情,是一件不正當的事?”陳渭死死抓著被單,冷笑道,“一個醫生竟如此狹隘……”

“和狹隘沒關係,别人的事我才懶得管,但是我手下病人的事,我非管不可。”顧貞理不為所動,神色裡既無憤怒,也不激動,“陳隊,我就直接說了吧,你這份特殊的感情,對如今的枕山是一個可怕的負擔。我勸你好自為之,不要給枕山雪上加霜。”

顧貞理說到這兒站起身來,似乎覺得,自己終於把人得罪完了,這場對談也到頭了。

“你當然不至於去做違法的事情,但如果你和他告白,哪怕是開玩笑的那種,都會令枕山精神崩潰。這決不是危言聳聽,我希望你不要做這種無聊的嘗試。”

陳渭肩上的傷口又開始劇痛,他剛才不知扯到了哪兒,縫合好的地方再度掙裂,疼得他半邊身子都沒有了知覺。

但是他用一種鋼鐵般的意誌力,強行把這疼痛的半個廢柴身體狠狠扔到一邊,冷冷昂起頭來。

“顧醫生,如果你真的認為我的存在,對枕山來說是個危害,那麼就請你按照章程,打個報告交給天機所,由所裡對我下驅逐令,那我立即就走,不會有一秒的耽擱。”

顧貞理一臉煩惱地打斷他:“陳隊,你沒有聽懂我的意思……”

“我聽懂了。”陳渭淡淡地說,“顧醫生你出於一個微妙的,不可言說的原因,恨不得把我和枕山隔開十萬八千裡。雖然你現在還做不到,但我建議你可以試試,去打報告吧!趕緊的!說不定魏正和傅輕舟真的會答應你的要求呢。”

顧貞理望著他的眼神頗值得玩味:“陳隊,你别誤會,我是個直的,女兒都五歲了。”

“我又不瞎。”陳渭諷刺地笑了笑,“你對我抱有極大的惡意,雖然我不知道你這份惡意的來源,或許是嫉妒我比你頭髮多?”

“你怎麼看我並不重要。我的任務是維護好我的病人。”顧貞理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陳渭,“記住我剛才說的話,其餘的,隨你。”

等他走了,陳渭打鈴叫來了小護士,護士進屋一眼看見他血紅的肩,嚇得叫起來:“怎麼又流血了!”

陳渭攔住她:“先不要管我。護士小姐,幫我叫一下魏正大校。”

小護士惴惴不安地幫他接通了魏正的電話。

“大校,我想見枕山。”陳渭握著聽筒,一字一頓道,“是的,現在就去見。”

不多時,名叫蕭堯的中尉進來病房。

他告訴陳渭,自己將帶他去見謝枕山。

陳渭拒絕了護士小姐的輪椅建議,他吊著膀子,高一腳低一腳,一歪一倒地跟著蕭堯從病房出來。

他們來到了一排營房跟前。

“人在裡面。”蕭堯指了指其中的一間,神情有些難過,“一直不肯出來,大校勸了一天,咽炎都犯了……真倔呀!”

陳渭走到門前,他敲了敲門:“枕山,是我,聽得見嗎?”

他依然是平日和謝枕山說話時,那種溫和到極致的嗓音,就像此刻這個幾乎站立不穩,疼得面無人色的傢夥不是他自己一樣。

果不其然,裡面沒有聲音。

蕭堯聳聳肩。

陳渭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出聲,自己又走到門縫這邊來。

“我的手術已經做完了,你不肯來看我,那我隻好來看你了。”

還是沒有聲音。

“枕山,你在裡面還好嗎?餓不餓?我也沒吃東西,一天到晚打吊瓶。我想讓你帶我去食堂。”陳渭笑了笑,“有沒有糖醋小排?我想吃那個。”

在這句話之後,屋子裡忽然傳出很輕的椅子被拖動的聲音。

陳渭和蕭堯對視了一眼,他看見了蕭堯眼裡的震驚。

但是那聲非常短暫,一響之後,再沒下文了。

“我的右胳膊壞掉了,沒法拿筷子,”陳渭繼續用輕快的嗓音道,“我還指望你幫我夾菜呢。”

沒有聲音。

傷口的疼痛讓陳渭眼冒金星,他滿頭是汗,分不清是熱的還是疼的。

陳渭有點站不住了。蕭堯伸手想去扶他,他擺擺手拒絕,然後就這麼倚著門,慢慢滑坐下來。

“枕山,你知道嗎?我的手機裡有28個未接來電。”陳渭索性從兜裡掏出手機,“9個是老董,4個是老白,7個是咱們班長,5個是咱們班副,還有3個……唉,是從深圳打來的新號碼,多半是大星他們,這群萬年不聯絡的王八蛋,如今都他媽蹦出來了。”

陳渭說到這兒,仰起頭,望著新絮般流雲不斷的深藍天空。

“他們一直不停在打我的電話,說不定還要親自跑去局裡打聽呢,反正老董的公司離得那麼近。”陳渭苦笑了一下,“可我怎麼和他們說呢?說你在這兒,說你還活著?他們如果知道了,就算闖地雷陣也要過來見你的。”

好半天,屋裡響起一陣拖拖遝遝的腳步聲,但是腳步聲到了門口,又停住了。

陳渭瞟了一眼被震驚籠罩的蕭堯。

“枕山,到底告不告訴他們?老董,還有班長和班副他們……咱們要瞞他們一輩子嗎?一個字都不提嗎?”他停了停,聲音低下來,“這事兒,我交給你來做決定。你如果不想他們,不願再見他們,那我就不說了,我這就把手機扔掉!就裝作不知道,從此再不聯絡他們!”

陳渭話音未落,隻覺得背後一鬆。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微弱的聲音從黑洞洞的屋裡傳出來:“别……”

他猛然回過頭!

謝枕山站在門口,身形搖搖晃晃的,彷彿站立不穩。

才兩天的功夫,他竟瘦了一大圈,臉頰深深塌陷下去,就像有什麼無形的東西,正在大口吞噬著這個人的生命力,凶狠無情,把他摧殘得不成人形。

“渭哥……”

謝枕山站在黑暗的門裡,外面,是刺目的,幾欲將他融掉的光亮之地。他望向陳渭的眼神帶著幾分畏懼,就像死去已久的幽魂畏懼一個活人。

陳渭完完整整地放下心,他站起身來,向著謝枕山伸出手。

“沒事了,渭哥在呢。”

他低聲呢喃著,安慰著,輕輕攬住胳膊,將謝枕山從那片黑暗之中帶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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