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黻為新朝廷竭儘全力,但他很快發現福州政權的建立對南宋王朝來說,是其複興的希望,但發現希望又十分渺茫。朝中雖然有像江萬載、文天祥、張世傑、陸秀夫這樣的忠心耿耿、竭儘全力試圖力挽狂瀾於既倒的大臣,但更多的卻是無德無能之輩,並在稍稍穩定後便開始了新一輪的爭鬥。
而皇帝年幼,皇太後亦無政治上的野心及慾望;左丞相陳宜中缺乏決斷力和人望;右丞相李庭芝遠在揚州;樞密副使張世傑光是軍務就已忙碌不堪;樞密使文天祥之手中幾乎毫無實際權限,為了不落人口實,他也不再前往行宮上朝。而另一個掌權者江萬載卻礙於重文輕武的祖製又不能太多的乾涉文官政府的事務,實際沒有一個具有壓倒性權威及聲望的人能夠指揮朝廷。
面對日趨混亂的局面,劉黻也是乾著急沒辦法,而隨著內鬥的升級形勢更加惡劣。外戚楊亮節以國舅自傲居中秉權,張世傑與陳宜中議論不合;文天祥也因與陳宜中意見不合,被排擠出朝廷;宗室秀王趙與檡與駙馬都尉楊鎮先後被陳宜中趕出流亡小朝廷,蘇劉義受壓製,鬱鬱不得誌;而陸秀夫更是有誌難伸,處處受到陳宜中的排擠。
種種跡象表明流亡朝廷已不可能再有什麼大的作為了,劉黻雖然無可奈何,但他仍然勉力維持,儘一個臣子的本分。十一月,元軍進攻福州,江萬載、張世傑等率領十七萬官軍並攜三十萬民眾,護送小皇帝趙昰及趙昺登舟入海,駛向泉州。在泉州因為張世傑處置失當,導致蒲壽庚發生叛亂,朝廷又急忙移於海上開始逃亡之旅。
而劉黻連日操勞,又突逢大變,急火攻心之下染上了疫病被送到了隔離船上,隨著病情加重,他感到來日無多。劉黻並不怕死,在他踏上前往福州的那一刻便將生死置之度外,但是此刻他卻萬分不甘,自己苦讀詩書就是想著一日能救民於水火,匡社稷於即倒,一展胸中抱負,而在這危急時刻他卻毫無作為,隻剩下無儘的遺憾!
正當劉黻無比沮喪的時候,衛王卻意外的出現,他不僅治好了自己和船上病患,其神奇的表現還打破了籠罩在船上的死氣。而隨著接觸的增多,劉黻發現其更多的不凡,不止是其過目成湧的聰慧,還有他不同其他孩童的沉穩與成熟。
隨後與敵船遭遇時衛王的表現更讓劉黻刮目相看,他三言兩語迅速穩住了混亂的場面,將眾人團結在一起對敵。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他居然通曉天文地理,瞭解船隻的構造,並利用所知從容調度擺脫了當前的困境,再次拯救了整個船隊。
正當劉黻滿腹狐疑的時候,衛王似乎已經看出了他的心事,主動向他講述了遇仙的事情。但殿下這看似小孩子無心的舉動,在他看來更像是一局棋,是一盤事關天下興亡的大局,而自己似乎隻是其中的一個子。
在聽完殿下轉述的偈語後,劉黻猛然醒悟千裡獨行、七星拱鬥、管鮑分馬和尺蚓降龍正暗合四局棋,但其中所指何意,他還是一時無法參透,可佈局的人心思之縝密,城府之深從棋局中已能管中窺豹。而如果說真得出自殿下之手,他還是難以置信,讓他不得不懷疑其身後另有異人相助。
但不論真假,劉黻知道此刻殿下既然已經向他和盤托出,就表明瞭其態度,一者向他示好,表達對他的信任;再者便是試探自己的態度。可他覺得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大宋的國運,放在一個幼童身上是不是有些可笑,即使他是個血統高貴的神童……
一夜無眠,當清晨旭日東昇之時風停雨歇,趙昺在劉黻和倪亮的陪伴下走上甲板,腳下的海面平靜如斯,無數海鳥在繞島飛行,泊在淺灣中的三艘隔離船都平安度過了暴風雨之夜,若不是有浮屍在海面上時隱時現煞了風景倒是一副好景緻。
擱淺在嶼口的敵船倒是還在,不過已經歪斜在海面上,如同擱淺的巨鯨隨著潮水沉浮。泊在海面上的敵船卻沒有那麼幸運,早就被暴風吹的不見了蹤影,估計也是凶多吉少。
“殿下,屬下一早派出快船巡視,周圍沒有發現敵船,卻見不少破碎的船板,想來已毀於風暴之中。”指揮使周翔看到他們出來急忙迎上來媚笑著施禮道。
“嗯,周軍使辛苦了,咱們可有損失?”劉黻點點頭問道。
“稟大人,屬下已經遣人到其它兩船上問過,船隻安然無恙,隻是有幾人不慎摔傷。”周翔趕緊答道。
“趙、鄭兩位壯士領人在做什麼?”趙昺看到趙大和鄭虎分領幾艘小船向海口劃去,急忙問道。
“稟殿下,他們擔心傾覆的敵船上尚有殘敵會對殿下不利,準備登船察看,再者看看是否有可用之物。”周翔立刻答道,神色卻更為恭敬。不知道别人如何,他是真相信殿下有驅神馭鬼之能,敵軍可是大小二十多艘戰船,但殿下談笑間招來一場大風就讓他們魂飛魄散了。
“很好,周軍使臨危不亂,調度得當,真乃將才!”趙昺讚許地說道,他明白自己兜裡現在鏰子沒有,想賞都沒得賞,反正誇人的話又不要錢,隻是費些唾沫,他當然也不會吝嗇。
“殿下拗讚,屬下哪裡敢當,此次全仗殿下神威……劉大人指揮若定才得以脫險,哪有屬下末微功勞。”周翔的深施一禮道,口中謙恭,可笑的更似朵花,隻是配上他那張黝黑的大餅子臉隻讓人覺得是坨被砸的開了花的半乾牛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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