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喬巍山感覺自己的腦門飛快地出了一層冷汗。

“開玩笑吧？”他聽到自己的嗓音很奇怪，“怡怡不抽菸的。”

“誒我當時也問過她這個問題啦，我跟她說你一個不抽菸的人買打火機乾什麼。”蘇夢瑤說，“她說她是買給她媽媽當生日禮物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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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巍山走出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淩晨。

值班的護士剛剛劈頭蓋臉地罵了他一頓：“不要以為骨頭長好了病人就完全康複了，車禍帶來的心理創傷康複起來要更困難，沒出精神問題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你又瞎刺激什麼？”

就在剛才，當喬巍山匆忙掛掉和蘇夢瑤的電話撲到床邊時已經晚了，秦怡呼吸急促，嘴唇顫抖，她用能夠活動的右手抓住了喬巍山的胳膊，力道之大使得喬巍山的手臂上立刻泛起了紅色的淤痕。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林萬怎麼可能和我媽媽扯上關係......”她顫抖著說。

“怡怡，你冷靜一下......怡怡！”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迫於無奈，喬巍山最後隻好叫來了值班的醫生，秦怡的情緒完全無法平複，最後被打了一針鎮靜後才昏然睡去。

喬巍山走出醫院，淩晨的空氣裡像是夾雜了冰冷的露水，他裹緊了外套，還是感到了一絲涼意。

附近還在營業的隻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喬巍山走進去，關東煮熱氣騰騰的白霧立刻包裹了他，他叫店員挑了兩串丸子和魔芋絲放在塑料杯裡，然後握著杯子坐到了玻璃窗邊的椅子上。

他不知道現在該到哪裡去。

他不想回宿舍，眼下這樣離奇的情況讓他沒辦法投入平庸的校園生活，他想儘快找到真相。

然而他又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誒？”

一個女孩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喬巍山猛然側過頭去，他剛剛太走神了，都沒有注意到身邊來了一個人。

“你你你，你不是那個誰嗎？”女孩大大咧咧地往他身邊的座位上一坐，“你也半夜肚子餓出來找東西吃啊？”

喬巍山看著眼前的女孩，她穿著一件及膝的粉藍色裙子，說不清楚是不是睡衣，頭髮鬆鬆垮垮地在腦後紮了一把，裙子外面披了個短款的黑色飛行員夾克，看著有點不倫不類。

喬巍山記起來了，這個女孩是俏俏。

河漢無聲的按摩小姐，催著林萬買房子的年輕女朋友。

俏俏拿了一個金槍魚飯糰，毫不顧忌形象地幾口就囫圇把它吞了下去。

“你怎麼了？”她含混不清地問喬巍山，“臉色好差勁噢。”

便利店隻有一個店員，此刻正插著耳機聚精會神地看韓劇，除此之外，四周人煙稀少。

是個問話的好機會，然而一時之間喬巍山竟然想不出來該問俏俏些什麼。

“你和你男朋友......快結婚了吧？”

“快了吧。”俏俏吃完了飯糰，拿起一瓶奶茶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哎呀，管他呢，看見房產證我就去領證，沒有就沒戲。”

喬巍山默默在心裡深呼吸了一下，心知是問不出來什麼了。

他看著玻璃外的世界，深深歎了口氣。

二十多歲的男生大多成熟得比女生晚，像喬巍山這樣比較簡單的男生，活了二十多年心裡從來沒藏過什麼事，然而現在一重又一重的秘密已經要把他的心塞滿了。

他不知道可以和誰說，和誰說他都會被看作是瘋子。

“誒，你怎麼了？有心事啊？”俏俏捅捅他，非常大大咧咧地翹起二郎腿，“跟俏俏姐說說唄。”

喬巍山搖搖頭，他還沒有傻到跟俏俏這樣一個陌生人交付心事的地步。

俏俏也不說話，默默地繼續坐在旁邊。

兩分鐘後，喬巍山自己開口了。

“也不算有心事。”他揉了揉頭髮，“就是心裡亂。”

“和女朋友吵架了？”俏俏善解人意地問。

喬巍山胡亂應了一聲。

“因為什麼啊？”俏俏說，“她生你氣啦？嗨呀，多大點事，抱著哄哄就完了，再不行給買個包唄，你一個大男人，讓著點女孩子咯。”

“不是。”喬巍山低聲道，“我們沒吵架......是她......有些事情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查也查不出來。”

“喔。”俏俏恍然大悟，“你發現她和前男友聯絡的痕跡啦？”

她完全曲解了喬巍山的意思，不過喬巍山本來也沒打算讓她知道真相，於是沒說話，算是默認。

“唉！看開點看開點。”俏俏拍拍他的肩膀，“你去查她前男友是誰，然後查不出來？”

“哎呀。”俏俏往後一坐，看著喬巍山，“何必呢。”

“你就算查出來又能怎麼樣呢？有些事情是改變不了的啦。”俏俏說。

喬巍山點了點頭——然而下一瞬，他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心裡轟然一響。

俏俏說得對——查出來又怎樣？

即便他們能查出來靈魂交換的原因，又能改變這個事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