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失去一手,一足,我會成廢人,那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一耳一目,不能再多了。”他牙齒都快咬出血了。
我輕輕歎了口氣:“你在信裡說,你願意於我面前自刎,鄭哥,我以為你是個錚錚鐵骨的漢子,是個唾沫星子甩出去,都能在地上砸出坑的人。”
鄭青海嘴唇開始哆嗦:“我,我有活下去的理由,幻術是一座山,我才剛走到山腳下,還沒來得及抬頭看。”
瞧著鄭青海痛苦又猙獰的臉,我也不想過分逼他,語氣一軟,道:
“看你表現吧。”
於是我們各自退讓一步,達成了協議,但諸位請切記,我的真實想法,隻有我自個知道。
血咒術,來源古代妖狐傳承,根本沒有破解的可能,在此術的加持下,鄭青海完全被我拿捏,徹底失去了和我拉扯的資本。
於是在十七年前的修羅道,在這個位於阿難海邊的鬨鬼村子裡,我懷抱著剛剛出生的孫十九,和鄭青海待在一間陰暗的小屋裡,一同等待著。
我滿腦子想著外面的世界,想著製邪廟,想著羅紅衣,想我管中陰的這件閒事,半點好處沒落著不說,陳狗還反手黑掉了我八萬積分。
那我還為何要去管呢?
貪慾醒不醒的,與我何乾?
我覺得我應該在行動前,去和羅紅衣談談,羅如果給的好處更大,那我乾嘛不反水中陰,加入互助會呢?
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思維變成了野馬,在一片叫做怪誕的草原上肆意狂奔,我在想一隻美麗的女狐狸,想白骨灘子精神病院的每一位病人,想馬義和他的749局,想我的兩個小嬌妻,想楊業,想白夜天。
在漫長的等待中,我把該想不該想的,統統想了個遍,卻唯獨遺忘了此時此刻。
當時的我還沒意識到,這個時刻對我有多麼的重要。
孫廣夏收拾好了行囊,她們全家現在就要動身,遷徙去最近的城鎮了。
女修羅不像人類女子那般嬌貴,孫家媳婦剛生完孩子,不但不疲憊,臉色反而紅撲撲的,全身有使不完的勁。
“李先生。”
孫家媳婦拿來個小木牌,遞到我手裡,笑吟吟道:“你看孫十九跟你多親,她知道,她的命是你給的。”
“勞煩你在木牌上寫下你的名字,我製成護身符給孫十九戴。”
我接過毛筆,在木牌上寫下李醜二字,想了想不妥,又在反面寫了李三坡三字。
孫家媳婦感激地收走木牌,等字跡晾乾後,才小心地將它放在一個紅色的小錦囊中,串上繩,掛在了孫十九脖子上。
孫廣夏說,他可以順路帶我們出村,但村外就是阿難海,想進入阿難海,每個人都需要一套名叫“鐵肺”的呼吸裝置。
他把裝置取出來給我們看,那是一個造型怪異的金屬面罩,像極了二戰時期德軍使用的防毒面具。
面具下方延伸出兩根鏽跡斑斑的鐵管,連接到後面的一個小儲氣罐中,後來我才知道,那不是儲氣罐,而是排放廢氣的進化裝置。
我有些好奇,阿難海,不應該是坐船通過嗎?帶這種裝置,難道是想潛水不成?
鄭青海也對此不解。
當我們說出疑惑,孫廣夏啞然一笑:“阿難海,跟你們想的可不太一樣,一會到地方了,你們就知道了。”
孫家四口人,剛好也隻有四套鐵肺裝置,孫廣夏打算先帶我們去老沙和杜少東家,管他們多借兩套鐵肺。
“老沙和杜少東都很摳門,肯定不願意給借。”孫家媳婦憂心忡忡。
“不借就一刀宰了!硬搶!”孫廣夏殺氣騰騰道。
夫妻倆說話的時候,我將鄭青海拉到一邊,問他:“出口在阿難海裡嗎?”
鄭青海點頭,蹲在地上又開始畫圖了:“這是村子,出口在這,根據比例猜測,出口位於阿難海深處,距離岸邊有兩公裡左右。”
他從沒到達過海邊,也不知道阿難海長啥樣,他甚至連孫家都未曾攻略過,他的最好記錄是有次繞過孫家,活著到達老沙家跟前,僅此而已。
地圖是鄭青海從枯井下發現的,也就是說,連他也不能確定出口的真偽。
也許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出口,也許我們已經被困死在修羅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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