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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園裡休息了片刻,我就開始正式擺攤了。
這一擺就是三天,三天時間,我一單生意都沒接到。
甚至就連上前谘詢的都沒幾個。
並不是算命的人少,相反,橫崗公園人流量很大,每天跑來問事,算命的人絡繹不絕。
深城很包容,但深城同樣很現實,人們來公園算命,總會挑選最年邁,最有資曆的攤位,乾我們這行,年輕,嘴上沒毛是原罪。
想我李三坡,曾經也是大老闆身邊的禦用風水師,在哈市不敢說混的有多好,但名聲還是有的,結果來到深城,連當狗的資格都沒有,每每看到身邊的老頭老太太攤位前,圍滿了看事的人,我心裡是說不出的難受。
老頭們算一次要一百二百,我一次隻收二十,可就這卑微的二十塊錢,我都沒資格去賺。
生活的苦難,似乎已經壓斷了我的腰,夜裡公園的長椅又冷又硬,我睡的很不踏實,總是睡到半夜被驚醒,恐懼地注視漆黑的四周,我開始有些駝背了,頭頂的日月星辰反覆變化,我希望我的眼睛依舊清澈,眸子裡依舊有光。
好在有超市,公園有自來水,我有毛巾和香皂洗臉,我總不至於渴死餓死,漸漸也習慣了躺椅的硬,但這三天以來,我經常感到頭暈眼花,時常被饑餓感折磨和困擾,我剛出院,我太虛弱了,急需補充營養,不然我連人皮陰燈都取不出來,就算身處寺廟,我也吸不走半點佛光。
到第四天時,我終於堅持不下去了,時間我有的是,這場劫要渡一整年,可是眼下,我急需解決吃飯問題,附近的超市已經對我產生警覺了,有兩家甚至已經不許我進了。
再不賺到錢,我真得去要飯了。
熬到第四天的傍晚時,我意識開始模糊,我一整天沒吃到東西了,剛才我去追趕一位來公園看風水的婦女,我說姐,你别聽那老頭的,他講的不對,我來給你看,看不好我一分不要你的。
追出公園時,迎面遇上了婦女的老公,他衝上前,朝著我肚子上就來了一腳。
這老爺們一米八幾,二百斤的噸位,我打不過他,這副軀體太過弱小,弱小到連拳頭都捏不緊,我隻能選擇低頭認慫,在周圍同行們的鬨笑聲中,我狼狽地退回到公園一角的樹蔭裡,蹲下,抱膝,顫抖。
嘲笑和挫折並不能影響我分毫,我是修行人,這點心性還是有的,隻是這該死的饑餓啊,折磨的我要發瘋,我在餓鬼道的那段日子裡,都沒曾捱過這種餓。
再不吃點東西,我怕是熬不過今晚了。
收攤吧,在公園附近找個小飯館,看能不能遇到好心點的老闆,賒我一頓飯吃。
就在我迷瞪的功夫,突然一根香菸,輕輕探進了我嘴裡。
我叼著煙抬頭瞧去,在我面前蹲著個男的,這男的三十來歲,瘦,臉很白,戴副金絲眼鏡,穿的也很筆挺,皮鞋烏黑鋥亮,肩上揹著個電腦包,造型像極了附近寫字樓裡剛下班的小白領。
男人長相極其普通,屬於那種一旦丟進人海裡,無論如何都找不回的類型。
這男的替我點上煙之後,直勾勾盯著我,問了句:“你眼睛咋了?咋這麼大的黑眼圈?”
我深吸了口煙,太久沒抽,這猛的來一口,尼古丁打的我頭更暈了:
“這不是黑眼圈,是胎記。”我一屁股坐倒在地,小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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