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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個長的像主任的主治醫生,看到我醒來,才會顯得那麼生氣,女護士偷偷告訴我,主任已經收了病人家屬的大紅包,準備接受我的器官移植了。
對方是個很重要的大人物,是哪個地方的局長之類的,我這突然一醒來,等於就把這場生意給攪黃了。
很好,我叫李醜,我今年26歲,我在廣東深城,我的職業是一名臭要飯的,我沒有家人,大概率連家都沒有,我唯一的財產是一張臟兮兮的身份證。
這場大劫,的確是以地獄難度展開的,但這也隻是開始,更難的還在後面。
青丘對此卻感到欣喜,按照他的觀點,難度越大,我渡劫成功後修為的爆發也將更猛烈,更狂野。
前提是,别難過頭,把自個給難死了。
“挺怪的。”女護士對我道:“我看過你的身份證,你明明是廣東人,可你怎麼滿口的東北話啊?”
我的靈魂繼承了李醜的身體,我的口音也覆蓋了他原本的口音。
“我在東北生活過一段時間,順帶著學了點東北話。”我胡亂應付著,當時我還不知道,口音這件不起眼的小事,接下來竟成為了一個惡毒的詛咒。
護士將信將疑地看著:“在東北要過飯啊?”
“行了,我不跟你說了,一會到了12點,别忘了回病房吃飯,有人給你飯卡充過錢,你放心吃,但你剛醒來,身體還虛弱,别吃太飽,知道嗎?”
說完,護士就走了。
我一個人坐在輪椅上,在花園的樹蔭裡發呆,接下來的每一天,我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這個小花園裡度過的,我手裡總是攥著一根小樹枝,左右拍打著,驅趕那些和我一樣不明白為什麼要來這世上的小昆蟲,困了我就睡一會,醒來繼續發呆,思考人這一輩子,思考我這場大劫的意義。
昨晚下過雨,露水在草葉上滾動,聚集,壓彎了草葉,轟然墜地摔開萬道金光,草叢裡傳來未知蟲類的大合唱,南方的氣候是如此的濕潤,燥熱,讓我很不習慣。
漸漸地,我麻木的雙腿,一點點恢複了知覺,我終於不用再坐輪椅了,但躺了太久,我小腿肌肉有了些許的萎縮,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我的思維和意識非常清醒,我很快就適應了這幅全新的軀體,每日三餐我一頓不落,身體漸漸有些了力氣,但遺憾的是,我並沒有繼承到李醜的記憶,這其實是件好事,我成為了一張白紙,在一個陌生的南方城市醒來,重新開啟我的人生。
住院期間,我經常遇到一個老頭,這老頭六十來歲,戴眼鏡,看上去挺有文化的,總一個人坐在長椅上抽菸。
我看的很饞,我的煙癮跟著我的魂兒一塊來的,可我並沒有錢買菸,終於有天我矜持不住了,我就走過去管老頭要煙。
老頭髮給我根菸,我坐在他身旁一塊抽,一來二去,我倆就熟了,交談後我得知,這老頭是某大學哲學係的教授,他女兒在這住院。
有天,老頭突然問我:“有個哲學問題,所有哲學家都搞不明白,我反正閒來無事,就考考你吧。”
“你說,人為什麼會死呢?既然出生就意味著死亡,那我們來這世上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想了想,答道:“作家史鐵生在《我與地壇》中寫道,一個人,出生了,這就不再是一個可以辯論的問題,而隻是上帝交給他的一個事實,上帝在交給我們這件事實的時候,已經順便保證了它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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