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耳邊傳來青丘熟悉的聲音:“寶兒,别怕,有我陪著呢。”
我頓時感到寬心了許多,人在極度凶險的絕境之下,身旁要是能有個能說話的知心人,那一定是極好的。
因為很多時候,殺死我們的不是未知的恐懼,而是孤獨。
又躺了一會,來了推著輪椅的女護士,這女護士人比之前那三個好多了,她吃力地將我從病床上扶起來,讓我坐在輪椅上,然後推著我出了病房,來到走廊的飲水機前。
“渴嗎?我給你接點水喝?”
我感激地衝她點了點頭,護士接了杯滾燙的開水,遞到我手裡,太燙我喝不了,隻好先拿在手裡。
護士推著我出了病房,在滿是刺鼻藥水味的走廊裡前行,這是我頭一回坐輪椅,感覺怪新鮮的,但我依舊感覺不到雙腿的存在。
走廊裡不斷穿行的醫護和家屬,奇怪的是,每個人都在用非常怪異的目光盯著我瞅,每個人的眼神裡,都帶著強烈的驚訝和厭惡,彷彿我不是人,而是一隻怪物似的。
不一會,她帶著我來到外邊的花園裡,將我放在樹蔭下,見她要走,我趕忙問她:
“我在這住了多久的院?我為什麼會住院?我的腿,怎麼就沒知覺了呢?”
面對我的一連串發問,這護士顯得有些不耐煩,但還是耐著性子給我解釋道:
“你是因為車禍進來的,你昏迷了大概一個來月,我們以為你要成植物人了,都準備拔呼吸機放棄你了,沒想到今天你突然就醒來了。”
她這番話的用詞沒問題,但語氣卻非常古怪,她好像並不希望我醒來,並對此感到非常失望似的。
“至於你的腿。”護士繼續道:“你躺太久了,腿部神經都休克麻木了,感覺不到是正常的,過一陣就好了。”
“多曬太陽吧,曬太陽有利於康複。”
我答應著,突然對她來了句:“你知道嗎,你長得特像我中學時的校花。”
不,她一點也不像,我需要從她口中獲知更多的資訊,所以我欺騙了她。
她隻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婦女,甚至有一點點難看,她這輩子從來沒被人這樣評價過,愣了愣,她原本冷漠的眸子,立刻就變得柔和許多了。
“是嗎?”她衝我笑了笑:“沒看出來,你還挺會說話的。”
她本來丟下我要走的,她現在又停下腳步,不走了。
“姐。”我衝她笑著:“我住院的這段時間,我家人沒來看過我麼?”
女護士搖了搖頭。
原來,李醜並沒有什麼家人。
護士告訴我,從我出車禍住院到現在,沒有任何人來看望過我,他們也完全聯絡不到我的家人,好在有肇事車主和保險公司,替我繳納了各種費用,不然我連這醫院大門都進不去,我會像一隻被撞斷腿的狗一樣,被人直接丟棄到垃圾桶裡,並在那裡靜靜等死。
而且她還告訴我,我入院時,全身上下隻有一張身份證,口袋裡空無分文,甚至連手機都沒裝,人們從我的穿著打扮能看出,我大概率是個流浪漢,或者農村來城裡做苦力的盲流,肇事車主當時也是這麼說的——他說他今天真倒黴,撞到了一個臭要飯的。
另外就是,我大腦受到了嚴重的損傷,失憶是很正常的,誰也沒想到我會醒來,他們準備這兩天就給我拔管了,順便把我的器官捐獻給重要的人物。
-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