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晉武藝不差,又做了多年護衛,有心隱藏自己的話,即便人在此處,也能藏下蹤跡,讓人不好查探。
蕭璟沉默下來,思考著,陳晉眼下的下落。
這時,護衛猶豫了番,又道:“雖未有陳晉的蹤跡,不過,咱們的人,查到了沈硯,他和雲姑娘從前在一處鎮子上,但並不居於一處,原本在碼頭搬貨為生,前些時日沾了賭,賺了不少銀錢,雲姑娘身邊的婆子,是拿了沈硯的錢花銷的,不過姑娘知不知道,屬下並不清楚,此外,沈硯偶爾會登門看望女兒
蕭璟聞言怔了下,眸光更是陰沉。
沈硯,他早讓陳晉殺了他。
倒沒想到,陳晉居然留他好好地活到了現在。
陳晉護著雲喬的女兒,是為了討好雲喬不得不做的事,可他留沈硯在這作甚,礙眼的嗎?
蕭璟掌心微攥,抿唇沉默。
護衛略微揣摩幾分上意,知曉蕭璟介懷沈硯,跟著道:“沈硯一個病秧子,就是不殺,也活不了幾年。想來,陳護衛也是不願殺了沈硯,日後,在雲姑娘同沈硯的女兒跟前難做
蕭璟啞聲低笑,心道陳晉倒是好手段,不知染了多少血的一雙手,倒想在雲喬和那孩子跟前裝什麼濫好人。
他捏著眉心,沉聲道:“暫且尋不到陳晉蹤跡,就先找沈硯,找到了人先不急著處置,讓人來稟告孤,孤親自見一見他。至於陳晉,讓人看好了雲喬,吊得出陳晉最好,若是吊不出,待孤帶人回京後,再慢慢尋人就是
他話落,眸光看向堂中桌案上擺著的一份租賃文書。
這文書正是雲喬剛剛租下的那處院落。
蕭璟緩步近前,垂手拿起文書檢視,掃見落款上的“喬喬”二字,更加確定她是做了假戶籍。
陳晉幫她出逃,可依陳晉的能力,斷無可能弄出一個以假亂真的戶籍,他是東宮的護衛,可不是什麼朝廷命官。
蕭璟指腹壓在那文書上的名字,抿唇沉眸,知曉她出逃之日,定然還有旁人幫過她,也許是皇後,也許是旁人。
隻是究竟是誰,需得他回京後徹查一番才能知曉。
他暫且擱下這層疑慮,將目光重又看向租房文書上,問道:“這處房子的房主呢?可有尋到?”
知府忙回話說:“已經把人帶來了
話落,便吩咐手下將人帶來。
來人是個長相精明的中年婦人,邊走邊嘟囔著,進門瞧見內堂眾人,眼珠子轉了轉,看見蕭璟手裡的文書,忙道:“哎呦,民婦可一直是照規矩辦事,沒有犯過王法的
蕭璟沒心思聽這些話語,眉心微蹙,讓護衛拿了一袋子金銀,送到了這婦人跟前。
“我家主子想買下您的院落
那婦人眼珠子提溜轉了下,猶猶豫豫道:“可我剛把房子租給那位夫人……”
話音未落,護衛便在蕭璟授意下,將錢袋子送到了那婦人手上。
“這是我家主人出的銀錢
那婦人接過錢袋子,打開來看,見全是金元寶,是她那房子的市價十倍不止,慌忙就要應下。
口中連聲應好,咬著金元寶道:“您且放心,我這就把剛住進去的人趕出去,將房子賣給您
蕭璟眉心微蹙,沉聲道:“不必,讓她住著,房子出售的事,也不必告知她
他話說的是不必告知,實則是有意讓這婦人瞞下雲喬,讓雲喬不知道房子已經到了他手中的事。
這……
那婦人聽出蕭璟意思,心下納悶,也不知蕭璟身份,隻以為是姑蘇城個富貴人家同府衙有些門道,好奇地問:“郎君真是大氣,隻是不知,那位夫人,是您什麼人啊,這般捨得花錢……嘖嘖嘖……”
問聲入耳,內堂裡眾人視線或有或無地看向蕭璟。
蕭璟自己心下也微微沉凝。
是啊,是什麼人呢?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答案。
片刻後,蕭璟低笑了聲,話音隨意道:“府上逃奴而已
話落,就擺手讓護衛將人帶下去。
那婦人心道那姑娘生得那樣好,瞧著也是富貴人家養出來的女兒,怎的卻是個女奴,不過眼前這人定是家大業大,又特意來尋,想必就是女奴,也是伺候主人枕蓆的奴婢,被尋回去想必也是吃香的喝辣的,隻是不知她那女兒,是眼前這位公子的,還是……
這婦人也沒敢再多問,想到和雲喬閒話時雲喬的自述,跟著護衛出去的時候嘟囔道:“怪不得她說家中男子不常歸家呢,原是胡謅了一個
話音落入蕭璟耳中,他面色更冷。
他不覺得雲喬是在胡謅。
那婆子是陳晉的姨母,雲喬跟著陳晉喚他姨母,是什麼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若不是有情,陳晉怎麼可能捨了前程似錦了,帶她亡命天涯。
長安到姑蘇,路途千裡,孤男寡女,雪夜裡相擁取暖,亦或者枕邊安眠,甚至,再進一步,也不無可能。
蕭璟越想,臉色越難看。
手上的玉扳指,都裂開了些許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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