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曾執掌永定侯府,豈會看不懂大房媳婦許氏的手段。
她讓安婆子帶珩哥兒來壽安堂,並非是成全許氏,也是為了孫子裴玄淩。
手心手背都是肉,豈能不管?
如今許氏這般作為,老夫人便也能看出來平日裡謝莨這孩子沒少受磋磨。
今日又拿珩哥兒讓籌碼要挾謝莨,雖是為了不爭氣的兒子裴玄淩,但通時,也把她這個老夫人算計了進去。
後宅不寧,這是老夫人最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名正言順地把管家權交給許氏,既能在謝莨姐妹面前賣好,又能敲打許氏。
畢竟,侯府可不是尋常人家,紅白喜事人情世故,各個房中的開銷,處處要用銀子。
再加上逢年過節皆要講究排面,安排宴會歡慶,這都要管家之人耗費精氣神操勞。
拋開這些外在因素不提,單是宅院中的雕梁畫棟、九轉廊環、碧湖拱橋這些維護修葺都要留意,足夠大房許氏喝一壺了。
别說撈油水了,還得賠進去老本才能維持明面上的光鮮。
那些賬冊,老夫人不用看也知道謝莨的陪嫁銀子填了大半的虧空。
但謝家姐妹的嫁妝裡不止是真金白銀,莊子鋪面珍寶古董也數不勝數,否則許氏也不會如此惦記。
“老夫人都發話了,兒媳自當竭儘全力管好。”
許氏硬著頭皮收下了賬冊和鑰匙,卻不忘敲打謝莨:“等莨兒這胎順利生產調理好了,這管家權我還是要交還給她的。”
……
夜色如涼,謝沅拉著心神不寧的姐姐回了邀月居。
“阿沅,這可如何是好,今日在壽安堂,老夫人分明也是向著玄淩的!”
“管家權雖然交出去了,可一年之後怕是又會落到我頭上,眼下珩哥兒又……”
謝莨的淚珠奪眶而出,泣不成聲。
“姐姐莫要難過,我已經讓桂嬤嬤把我嫁妝裡的那塊硯台送過去了。”
謝沅安撫謝莨的通時,也對壽安堂的老夫人寒了心。
這個所謂的外祖母,終究是沾個外字。
她能念著一絲母親的情分,但若是涉及到侯府,到底還是偏心的。
謝莨不解,“阿沅,可你嫁妝裡的那塊是澄泥硯啊,根本不及老坑洮硯珍貴。”
謝沅搖頭道,“無妨的,咱們那婆母壓根分辨不出的,何況澄泥硯也是四大硯台之一,雕刻的花紋,以及硯台上的繪畫相通,不是真正喜愛收藏的人,是看不出來的。”
“可婆母是要幫玄淩打點,送給銀台司的張大人,若送出手後被人發現,豈不是——”
謝沅冷笑著打斷她的話:“我就說是自已看不懂弄混了,私下賄賂可大可小,侯爺眼裡揉不得沙子,婆母不敢鬨大的,隻能吃個啞巴虧。”
何況考覈在即,裴玄淩母子哪還顧得上驗證硯台的真偽。
謝沅重生一次,絕不會讓悲劇重演。
杜雲娘那邊應該有所動作了……
姐妹說話間,桂嬤嬤已經帶著珩哥兒回到了邀月居。
謝莨這才如釋重負,不再糾結硯台的事兒,摟著珩哥兒噓寒問暖。
另一邊裴玄淩投其所好,把硯台送給了張大人。
以為銀台司考覈一事也會迎刃而解,這才得意忘形接二連三地夜不歸宿,留在了外室杜雲娘那兒。
考覈當天,裴玄淩不但姍姍來遲,急匆匆下馬車時還忘記佩戴官帽。
眾目睽睽之下,杜雲娘撩開簾子,探身將遺落的官帽遞出去,還不忘展示她的孕肚。
這一幕被人添油加醋地傳開,半天時間就傳遍了街頭巷尾。
侯爺裴文昭老臉都丟儘了,下朝後就直奔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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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侯府。
“好姐姐,你聽說了沒,二爺養的外室是個妓子呢,現在鬨得人儘皆知。”
“别這麼說,那妓子早就被二爺贖身了,眼下快要生產了,肚子裡的孩子總歸是無辜的。”
“這下可有熱鬨看了,老夫人最看中侯府子嗣,可侯爺家法甚嚴,二爺要吃苦頭嘍!”
侯府大房的幾個姨娘私下議論起來,有的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笑,有的事不關已高高掛起,還有的純粹是想要看熱鬨。
二房和三房平日除了晨昏定省外,鮮少來大房這邊。
可今日事關重大,許氏算著時辰知曉侯爺馬上回來了,顧不上教訓那幾個嚼舌根的姨娘,而是喚來了二房林氏,以及三房宋氏。
隻盼著她們一會兒在侯爺問責時能幫著裴玄淩求求情。
沒等許氏叮囑完,下人小跑著來傳話:“侯爺回來了!”
原本竊竊私語的正廳,刹那肅靜。
“孽子!給我到祠堂跪著去!”
裴文昭官服未退,毫不留情的一腳踹在裴玄淩的胸口。
“爹——”
裴玄淩狼狽倒地,平日耽於酒色,竟被親爹這一腳踹得吐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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