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車第三次開進4S店時,一群黑壓壓的男人全都在起鬨。
“溫以言,你的富婆妹妹又來囉!”
一個光著膀子,穿著工裝褲的男人走到張正在修理的商務車前面將轉進車底的溫以言叫了出來。
他聲音很大,說完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我别過頭去,他們吃準了我是溫以言的客戶,便是每次來都隻能找他。
溫以言從車底出來,手臂和臉上都抹著黑色的機油,手中握著修理用的扳手。
反綁皮靴和工裝褲,總有種野性的魅惑。
“請問,富婆妹妹想刪哪一段行車記錄儀啊?”
他說話聲又響又大,引得眾人側目。
“那個,都刪了吧!”
我臉色已經紅成了豬肝,偏偏溫以言又用手肘撐著車門,整個上半身從車窗裡探進來。
“該不會是想刪掉揹著你未婚夫和溫以言在車裡偷情那段吧,哈哈哈哈,刪之前能不能公放給我們看看啊!”
剛剛喊溫以言的男人帶頭開始起鬨。
其他人都在迎合他的玩笑,偏偏這話不是玩笑,而是正中我的下懷。
我第一次覺得尷尬又慌張,整個人像是被捆在了火爐子裡。
“去你媽的,長了嘴巴專門用來放屁嗎!”
溫以言將手裡的扳手直接朝著男人扔去,眉頭深鎖,明顯有對他玩笑的不悅。
男人往旁邊跳得及時,卻還是被砸到了腳。
“怎麼了,玩笑都不準開,是不是玩不起。”
他急忙脫裡鞋襪,檢查被砸的位置。紅紫一片,眼看著都疼。
“你他媽那我開涮也就不計較了,連女孩的黃謠都要造,下次老子直接打死你。”
溫以言直接對著男人破口大罵。
他的氣場強大到我在旁邊也被震懾住了。
殺雞儆猴,剛剛還在嬉笑的眾人果然都瞬間安靜了下來。
溫以言繞個身,開門坐在了副駕駛,勾著身子開始擺弄行車記錄儀。
機油的味道縈繞在我的鼻梁之間,溫以言的額頭上汗水大滴大滴淌下來。
“弄好了!”
不出十分鐘,他就刪掉了畫面,禮貌地下車去。
“謝謝。”
我與他的關係,停留在劍拔弩張的末端,確實許久都沒有這樣和平相處過了。
“嗯。”
溫以言臉上沒有表情,好像對我們再無交集的人生也沒有爭取。
“那我先回去了!”
我的心裡咯噔一下,渾然生出一種無用的捨不得,愛情最是坑人,即便過來幾年。
愛還是愛,還是會愛,分毫未變。
“上次,我太不尊重你了,對不起。”
車子即將發動,溫以言突然嚴肅起臉來道歉。
我想說沒關係,反正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可是,語言卡在喉嚨處,不管怎麼樣,都是發不出來的。
“你要是還生氣的話,不如我請你吃飯?”
溫以言的眼睛裡有種一閃而過的期待,雖是轉瞬即逝,卻還是被我敏銳地捕捉到了。
他是在挽留?
曾經年少的執拗對他也是遺憾?
我的腦子裡瞬間千頭萬緒,身不由己,他像是在我身上使了蠱術。
“不用了,我要趕回去陪乘逸。”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幾乎要把方向盤都捏碎了。
理智最後懸崖勒馬。
我不斷告訴自己,溫以言是如風的浪子,他給不了我未來,也不能幫我救母親。
我當著他的面提溫乘逸,在提醒他如今不是從前,也在提醒自己時刻清新剋製。
“就在轉角那家排檔,味道還可以!”
溫以言扯了扯嘴角,露出難看又彆扭的笑。
他將落寞掩藏在所有表情的底部,是在做爭取。
我的鼻頭突然覺得有點酸,許多年前我追求他的時候,他哪裡有過這樣的小心翼翼。
“好吧。”
我緊繃著的神經鬆懈下來,人終究是難以做到百分百的理智。
他又開門坐回副駕,指著方向帶我去那家排檔。
想來諷刺,我知溫乘逸鐘情我,便是隻要稍用點點心思就能將他的喜怒哀樂掌控在股掌之間。
可惜,我亦是鐘情於别人,他也不會吹灰之力,就能調動我的一切情緒。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終其一生,我們都終是難以逃脫自己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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