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不喜喝酒,用他的話來說便是,「喝酒誤事,人還是要清醒些才好。」
如今一口氣喝這麼多酒,想來也是當真開心了。
隻是還沒等那壇酒下肚,有信使急匆匆地來了。
「報——」
裴卿有些不耐地問,「何事?」
「將軍,二公主當真死了!」
那侍從跪在他身前,低著頭看不清什麼神色。
但那不禁哆嗦的肩膀,也能看出來他的慌張。
我看見裴卿身形猛地一顫,那雙黑眸也在夜裡更沉上一分。
他許久沒說話,整個宴席的賓客也沒人敢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啞著聲音開口,「不會的。」
「她這個人,最喜歡騙人了。」
「你們都被她騙了,她怎麼會死呢?」
他的聲音很輕,輕的彷彿是我幻聽一般。
跪在地上的信使忽地在地上磕頭,聲音都有些發顫,「回將軍,那二公主當真是死了。」
「邊關駐守的戰士們剛打開城門準備迎著公主進來,可那北狄人陰險,竟偷襲害得我們公主足足被射了幾十箭!」
「公主身上沒一處完整的啊,將軍。」
信使的聲音愈發的顫抖,到最後竟然也帶上了幾分哽咽。
一時之間,整個將軍府噤聲一片。
裴卿那原本有些沉寂的眼神忽地才回過神來,死死地盯著他道:「你胡說什麼?」
「將軍」
他還想說什麼,可裴卿再也不想聽了,忽地抬腳踹在了他的身上。
「薑玉讓你這麼做的是不是?」
「好啊,不就是不想讓本將軍成不了這婚嗎?」
「你告訴我,若真是她指使你做的,也不要怕,本將軍為你撐腰!」
裴卿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夜裡顯得十分響亮。
似乎這樣,就好似我還活著,就好似我真的隻是撒了個謊。
可我啊,當真是沒說謊的。
裴卿,你到現在,都還不願意相信我的死嗎?
還是,我在你心裡就是這般不值得信任嗎。
可我若還活著,著實不會用這種手段逼你。
我啊,根本沒想著能活著回來啊。
眾人沒說任何話,不知過了多久,裴卿才笑了一聲。
隻是那笑不達眼底,「罷了。」
他拿起原先放下的酒罈一飲而儘,又抹了一把臉上殘留的酒水,「公主生性調皮,我們繼續喝酒。」
話落,他沒再看任何人。
自然也看不見在座的人神色怪異。
可到底是至親好友,立馬便大笑兩聲,拿起酒杯傾瀉下肚。
大央二公主死了的訊息迅速傳遍了京城。
世人都說裴卿無情,雖對二公主無意,但聽見人死了,竟然還顧著去軍營操練。
沒人知道,花燭夜,他獨自在將軍府的屋頂上躺了一夜。
林時景屋內的燭火也同樣亮了一整夜。
到了第二日,天還沒亮,他便跑去了軍營,從早到晚的操練。
軍營裡的士兵哀聲一片,可還是沒能讓他停止。
他的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咬著牙讓士兵們一個一個的陪他操練。
但也不奇怪,從前我找不到他的時候,他也會如此。
不過這次,他好似不知疲倦一般,隻是時不時地喝點水,半天沒吭過一聲。
直到我皇兄命人叫他去了皇宮。
約莫是他們成親後的第四日,也是我應該到京城的時候。
他的唇緊緊抿著,整個人都像是陷入了一片死寂。
等到了皇宮的時候,皇兄還是依舊如常,光從臉上看不出什麼變化。
可他的聲音像是一瞬間年老了好幾歲,「裴卿。」
「今日永安的屍體運回來了。」
裴卿的睫毛顫了顫,終於有了反應。
我順著他的眸看去,那兒躺著我的屍體。
他似乎張了張唇,想說些什麼,可半天都沒能說出來。
直到我皇兄眼眶泛紅,「永安從北狄回來沒帶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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