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莫名顫了顫。
原來,他還留著這把劍。
第一次遇見裴卿,是他得勝凱旋的時候。
那個時候,我正帶著我的丫鬟一起偷溜出宮,正巧看見他騎在馬上,意氣軒昂。
隻一眼,我便認定了他。
我想,我此生要嫁的人,必定是一眼便喜歡上的人。
可裴卿並未收下我的劍,那時他瞥了一眼那幾個字,冷眸道:「公主還是自重一點為好。」
那時,我一氣之下便把那劍丟下了河裡。
可為何,如今這把劍竟會在他的身上。
裴卿看了一眼地上的劍,聲音再無了剛才對著林時景的溫柔,「劍還算趁手,可說到底,也不應該是我擁有的。」
「如今,便隨著天意丟了吧。」
我緊緊捏著的手心,在這一刻終於鬆了開來。
罷了,為何我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希望他心中原是有我的呢?
他帶著林時景回了京城,還去了醫館。
有人羨慕他們的情意,也有人憤憤然。
「聽說二公主死了,這裴將軍竟然一點兒也沒有傷心的意思。」
「是啊,想當初二公主對將軍一心一意,沒曾想落得這個下場。」
他們的聲音不算大,可到底能聽得分明。
我看見裴卿的眸裡飛快地閃過一抹厲色,可隻一瞬,便消失不見。
彷彿剛才的那抹厲色,是我看錯了一般。
林時景悄然地看了一眼他的臉色,輕聲道:「你」
裴卿抿起唇,「無妨,約莫是她耍的把戲。」
「她慣會如此。」
是了,我從前總是讓我的丫鬟同他說我受了傷,又或者生了病。
總之是很嚴重的,嚴重得快要死了。
起初他總能被我騙來我的公主府。
到了後面,他再也不信我受傷嚴重得快要死了。
隻是這次,我是真的回不來了。
林時景的臉上沒了那般真摯的笑容,反倒有些僵硬道:「裴卿,你是知道的。」
裴卿輕應了一聲,「自然。」
「按照日子來算,應該不出七日,她便要到了吧。」
他忽地抬頭看她,「放心。」
我本來沒能明白他的「放心」是什麼意思,直到第二日。
裴卿與太傅唯一的千金成婚的喜意渲染了整個京城。
鑼鼓喧天,十裡紅妝。
我的皇兄沒來,他約莫是知道我不願意看裴卿成親。
又或者,他已然知道了我死的訊息。
可我當真不願意再看裴卿那身紅色,也不願再看他騎在馬上,臉上帶著笑了。
皇兄,若你知道我在這,應當是會帶我走的吧。
可我的雙腿好似灌了鉛一般,無法動彈分毫。
皇兄,你在哪兒?
玉不想看了。
可沒人聽得見我的聲音,便也沒人能帶我走。
裴卿迎著林時景到了將軍府,便下馬走向她的花轎,伸出手緊緊牽著她。
走到大門的時候,新娘子原是要跨火盆的。
可裴卿冷眼瞧了一眼那火盆,便打橫將她抱起走過了火盆。
他的意思是,這所有的罪,他願意陪她一起受著。
又或許,是願意替她受著。
裴卿,原來你也會如此滿心滿眼的都是一人,也會願意和一個女子一起同甘苦。
可你當初分明對我說,「臣此生,斷情絕愛。」
「公主若是有想尋駙馬的心思,臣倒是也可以給公主物色物色。」
「這李家兒郎與臣素來交好」
裴卿,我現在終於敢承認了。
承認你的心裡確實沒有我。
可我也想知道,若你知曉我死了,會不會有那麼一絲心疼呢?
裴卿父母早逝,平時交好的親戚較少。
來參加宴席的大多是些過命的好友。
酒過三巡之時,友人問他,「你當真是下了決心啊?」
裴卿身上帶著醉意,可眸子還尚且清醒,淡淡地「嗯。」了一聲。
又拿起一罈酒,高高地放在半空,「今日喜事,裴某先乾爲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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