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聊了幾句,舒悅感覺今天工作的疲憊都消除大半,她在寫字樓下吃過飯後,乘地鐵回了酒店。
她不知道的是,從她走出地鐵出口,就有人在身後跟著她。
陸言越這幾天已經總結出規律來,包括舒悅會在什麼時候上班,從酒店出來走到地鐵口,又大概在什麼時候下班,從這個地鐵口回到酒店。
但今天,她回來得明顯遲了些。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街燈下,城市卻還是忙碌的,天氣開始轉暖,到這個時候路上行人還很多。
隔著一段距離,他跟著她走,和前幾天一樣,他沒有去和她打招呼。
他隻是看著人群之中,她的背影。
有時候他會想要和她說說話,比如告訴她,他最近在看國外的學校了,隻是他的手現在明顯不能承受高強度的計算機工作,得選别的專業……他在考慮學工商管理或者投資方面的……
這都是些很瑣碎的事,以前他都會和她聊。
不過現在她應該不會有興趣。
對他來說,這是二十年培養出的習慣,而現在就像是在經受一種戒斷反應,他會不停地在腦中回想曾經他們在一起的畫面,然後回到現實,看著自己和她之間的這段距離。
不能算很遠,但卻無法跨越。
他快要走了,他想在最後這段日子裡再多看看她,看夠了就忘了吧,他這樣告訴自己,等他重新回到北城,他一定不會再做一個卑劣的跟蹤狂。
週六,舒悅被舒何平叫了出來。
父女倆約在酒店附近一家茶館,舒悅到包廂,才發現舒何平已經提前到了。
舒何平看起來憔悴了很多,黑眼圈很重,面色有些病態的蒼白,鬢邊甚至能看到明顯的白髮。
舒悅心底五味雜陳。
沒有人可以做到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親生父親,小時候她渴望他的關注,又對他感到害怕,長大後她逐漸認命,卻被他利用……
現在,父女倆面對面,坐在桌子兩邊,她看到他的落魄,心境多少有些蒼涼。
舒何平搓了搓手,問她喝什麼。
舒悅搖頭,“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上一回在電話裡,她毫不留情地說他還不如趙念巧會運營公司,他氣急敗壞掛斷了電話,可現在,他還是低下了頭。
“既然你認識陳總……能不能和他商量一下,收購可以,不能把價錢壓那麼低吧?”舒何平望著她,語氣懇切,“都低於現在公司的估值了,他給的這個數,我還不了所有貸款,家裡房子都保不住啊。”
這些事舒悅沒有過問過,但是她很清楚,自家公司這樣的爛攤子,有人肯接就不錯了,她問舒何平:“你該不會還想靠著賣公司賺一筆吧?”
“沒有!”舒何平趕緊說:“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給你看……”
他從隨身的公文包裡拿出一些檔案給她看,跟她解釋。
公司現在債務確實很重,舒何平抵押了家裡的房產貸到的錢也被耗在半途而廢的項目裡,陳凜給的這個價,確實沒辦法彌補這個窟窿。
也就是說,舒何平要是接受陳凜的收購,他就真的一無所有了,公司沒了,房子也會被銀行收走。
舒悅看完,表情很麻木,“我幫不上你,現在家裡公司什麼情況你比我更清楚,不簽收購合同的話,你欠的錢會更多。”
舒何平沉默了。
他幾乎已經接受了公司被收購的結果,隻是想要再爭取一下那套别墅。
那裡是他們一家三口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啊。
他問舒悅:“悅子……你難道就捨得那房子嗎?那是你長大的家啊。”
舒悅笑了笑,“我還真沒想過,說實話,過去二十多年,我在那裡住得並不開心。”
舒何平又沉默下來。
良久,在舒悅以為他沒話說,想要告别的時候,他又開了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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