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悅知道，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在這個問題上做到絕對的尊重女人，但陸識則不同，他交的是滿分答卷。

她想了想，又問，“那……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陸識則看出她心思，他不由得失笑，將她抱到了自己腿上，才回答：“我們的孩子，性别不重要，能健康成長最重要，悅子，ta的成長經曆不會像你也不會像我，ta會比我們都更好。”

舒悅摟住他，依靠著他，因為他這番話，她居然已經開始憧憬起來了。

這一週的週末，他們去了精神康複中心，原因是，高瑩要求和陸識則見面。

但陸識則沒當回事，他帶著舒悅，到了醫院之後反倒先去見了醫生，問最近的治療情況。

舒悅聽到醫生說，高瑩的狀態有好轉，但是也有些反覆，還需要更多耐心，現在高瑩會主動提要求和家人見面了，這是好現象……

舒悅沒聽完，她悄悄地從醫生辦公室退了出來。

大家都在關注病人，但她心裡，更關注另外一個人。

她敲開了高瑩的病房門。

高瑩看到她，愣了愣。

“你是舒悅……”高瑩記得她，“識則的未婚妻。”

舒悅點點頭。

高瑩想起兩個人上次的談話，她多少有些慚愧，低下頭，又抬起來，看著舒悅，“你和識則在一起……你們最近，過得好嗎？”

舒悅：“挺好的。”

高瑩又問：“結婚的日子定下來沒有？”

這個問題舒悅卻沒回答，她問高瑩：“你為什麼不自己問識則哥哥呢？”

高瑩怔住，“他……他一定不想和我說話。”

她坐在病床上，侷促地低下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她對不起自己的兒子，但是內疚累積得太多，母子倆如今溝通都困難，陸識則對著她話少到可憐，而她則是沒有底氣開口。

“如果你關心他的生活，你就直接問他，讓他知道你還是在意他的，”舒悅說：“如果你覺得抱歉，就去道歉，讓他知道你對他受過的苦不是沒有感覺，阿姨……如果你不開口，會留下永遠的遺憾，你或許覺得做錯了就不好開口，但正因為做錯，才更應該主動去說，去做。”

高瑩怔怔地望著她。

舒悅也知道自己有點激動了，她平複著情緒，“我和你說這些……是因為，這是我自己的體悟，識則哥哥很內斂，你想和他溝通，就一定要主動大膽說出自己的想法，還是，你想一輩子和他就這樣？”

高瑩沉默了。

母子倆的隔閡太深了，高瑩其實並不瞭解自己的兒子，但面前的姑娘不同，她是陸識則選擇的未婚妻，她當然更懂他。

她的手慢慢攥緊，她已經軟弱了太久，此時此刻，這樣一個小姑孃的話，卻讓她醍醐灌頂。

她想起醫生也告訴過她，心裡有話，要說出來，如果什麼都不做，一切都不會有改變。

病房陷入安靜，門又突然被敲響。

陸識則推門進來，看到裡面的兩人，愣了愣。

他關上門，走近病床，還沒開口，聽見高瑩忽然喊他。

“識則。”

他看向她。

高瑩卻隻是盯著他，一言不發，然後眼圈就紅了，毫無預兆地開始流淚。

陸識則蹙眉，扭頭正想問舒悅她們說了些什麼，就聽見高瑩嗚嚥著，說了句對不起。

他背脊一僵，以為自己聽錯了。

再看向高瑩，她從病床上站起身來，卻還在哭。

“對不起……我知道你受苦了……是媽媽對不起你……”

陸識則沒有說話。

高瑩的情緒明顯有些崩潰，“對不起識則……媽媽錯了……”

陸識則沉默地站著，沒有說話，他看著哭泣的高瑩，墨黑的瞳仁裡，情緒也是安靜的。

舒悅輕手輕腳走出了病房，將空間留給這對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