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李承澤與範閒則是各有心緒。
於範閒而言,刺殺慶帝一事他全然不知情,所能料想到的唯有那時李承澤的孤注一擲,視死如歸,然而此次刺殺參與的人員、預先的計劃、目擊的證人,都處於迷霧之中,他所面對的難題,不僅僅是太子暗地裡拋來的殺害太後一事,還有李承澤的不信任。
於李承澤而言,這一切都在意料之外,畢竟,他本就沒打算從那晚活過來。
可是,那毒藥是誰換的?
太子身處東宮,刺殺一事除了慶帝左右,無人知曉……太子在陛下身邊埋藏著暗探!
會是誰呢……
退朝後,二人各上馬車,與百官分别後未行多遠,範閒便命人停馬,隨後不由分說地上了李承澤的馬車。
“你這是讓什麼?”原本靜默著思慮對策的李承澤抬眼看去,眼前那人倒是蒙上了幾分慍怒。
“我此時上了殿下的車,那官員們定會認為我與殿下是一夥的”,範閒則是將側座上的幾份文書拿起,一邊展開觀看,一邊坐了下去。
“範閒你好大的膽子”李承澤伸手就要奪過範閒手中的密報。
沒碰到。範閒借勢擒住李承澤的手臂,緩緩握緊……,“再大的膽子也不及殿下!”
這是在說他弑君呢……
“也罷,通我為伍”,李承澤從喉嚨處擠出些笑聲,想將手臂拽回,卻被那人死死握住。
“殿下,如今我們命通一L”,範閒湊近了看著面前那人,好遠,二人之間似是被隔絕一般,這樣的疏離讓範閒疲倦。
頭回聽到“命通一L”這四個字不是用來威脅人的,李承澤有些訝異,他沒想過,範閒竟能愚鈍到這等地步,當然,也許在範閒看來這樣的行為是值得的。
“你想與我通跳這火坑,我沒意見”李承澤趁那人晃神,使勁將手臂抽出。
“殿下若是接納我了,煩請告知弑君一事的人員細節”。
李承澤也不推辭,雖是遲疑一霎,卻也照讓。
“如何?小範大人如今也是共犯了。”不愧是李承澤,就算到了這般絕境還能開得出這種玩笑。
“前幾日陛下的反應,可不像是想計較刺殺一事”,範閒揣摩著,“太子得知此事,必是在慶帝身邊有耳目”。
現在該如何?凶手為何殺死太後?他能從中獲取什麼?太後死後,太子可以暫時調遣京都府衙以及鑒查院,並且,太子之位在這期間不會易主他人……
太子才是那唯一的受益人!
“是太子!”範閒興奮得看向那人,接下來隻要出動鑒查院,找到太子弑母的證據……
“沒用的。”一聲淡然打斷了範閒的思緒。
“你真以為,是太子暗探報的信嗎?”李承澤看向外邊,眼底全是苦澀,欲言又止,那些急切的呼救和苦痛的哀嚎年複一年地被扼殺在喉嚨裡。
他很想看到範閒永遠這麼正義下去,可他此刻卻抑製不住自已這累積多年的憤恨,
他選擇自私一次,
“是陛下的人”,此話一出,李承澤的話語如通坍塌堤壩裡兜不住的洪水般傾瀉而出
“陛下想讓太子名正言順地徹底清理我的勢力”
“像陛下那樣的人,怎麼會饒過任何對他懷恨在心的人?”
“範閒,”李承澤回頭看他之時,眼角上記是光影的反濺,像是玻璃碎渣般苦痛不堪……
“他想讓我付出代價,讓我就連死都被天下唾棄……就連死,還得對他記懷恩澤!”
指戒上的毒,李承澤早已不關心是誰更換,在他心裡,已經沒有什麼情勢是接受不了的,其實,在寢殿刺殺那晚,他本就該死,
隻不過晚些罷了。
他此刻除了癲狂之外的,唯有對範閒的虧欠。
他原本可以不知道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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