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

洛栩看著竟在咫尺的人，手停留在半空中，忽然先注意到他的頭髮。

她張了張口，問：“你染頭髮了。”

蘭靖宇低頭，不冷不熱地道：“你從來都不知道麼？這是我的原髮色。”

洛栩愣住。

他們正式在一起，大概也就大半年，可加上她關注他的日子，還有他們後來糾纏的日子，怎麼也有兩年。

可她從來都沒見過他這個髮色，他總是會染許多髮色。

她猛地想起來，他似乎是告訴過她的。

——這不是你原髮色？

——不是。

——原來什麼色？

——亞麻。

——靠，好韓的顏色，我不喜歡。

“為什麼不染了？”

“她說我原來的髮色就很好看。”

“别提她。”女人臉冷下去，目光森森地盯著昔日的愛人，猶如吐著信子的毒蛇，壓著火氣，又一次重複一遍，“别在我面前提她！”

蘭靖宇面無表情，對她的反應沒有一絲意外，甚至在她提高音量的時候，反射性地煩躁和厭惡。

“不是要看看我的眼睛麼？”他主動問。

洛栩收斂呼吸，手往他眼上靠近了一點，小心翼翼地捋開那一層薄薄的碎髮。

應該存在的疤痕不在，隻有手術後新生的泛著紅的皮膚。

女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試圖再次細看。

蘭靖宇忽然伸手，毫不留情地拍開了她的手。

“阿宇……”

“再過段時間，痕跡就會完全消失。”

“不可能，你在騙我，讓我……”

他後退了一步，將彼此的距離徹底拉開，面上冰冷疏離。

洛栩咬緊牙關，面上表情僵硬，逐漸放下了手。

“她讓你去的。”

“與她無關，準確的說，我早就想去了，隻不過沒那心思專門去一趟醫院。”他淡淡地道。

“你騙我。”女人嘴角牽動，搖了搖頭，深呼吸地同時抓了把頭髮，猛地抬頭，“你騙不了我！”

“騙你？”男人嗤笑，說：“哪樣是騙你？不愛你了？還是愛上了她？”

“你……”

“兩樣都是真的！但我不愛你，跟愛她，沒有任何關係。我早就不愛你了。”

“閉嘴！！！”

男人停下。

他沒跟以前一樣跟她爭吵，洛栩抬眸，隻覺得更加難受。

“我傷到你了，她是救你的那個人，是不是？”

“不是。”

蘭靖宇很平靜，吐出來的字眼卻猶如刀子，說：“你太高估我對你的愛了。沒有你，我也沒有停留在過去那片廢墟，我早早就走出來了。你但凡耳聰目明點都知道，這幾年我事業突飛猛進，蘭家發展穩定。沒你的日子，我過得十分的好。”

他頓了頓，又看向樓上，神色溫柔了些，說：“至於她，不是拉我出廢墟的人，但她確實把我拉進她的世界裡了，如你所見，她是一片樂土，是我過去許多年裡，都沒敢祈禱的禮物。”

“狗屁禮物！”洛栩打斷他的話，指著樓上方向，“我看到你們在路邊接吻了！就在李家附近，你們在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