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若溪的耳裡全都是通過手術室大門傳過來的聲音,主刀醫師的聲音、護士的聲音、手術工具的聲音,還有……那個熟悉到讓她心痛的低吟。
手術同意單上有寫,這個手術不能打麻醉,所以,顧昊連拒絕疼痛的權利都沒有。
但是比起這個,在A市一個人做著化療,頭髮掉光光、聽見她談戀愛會笑的顧昊又懷著怎麼樣不能說出口的疼痛呢?
“你現在滿意了吧?顧昊進手術室了,你要的目的達到了,現在他不能在我的身邊你高興了?”原本平靜的坐在一邊的夏濛濛淚眼婆娑的扶起長椅站了起來,她抽噎著,沒有任何的虛假。
那是一種愛極了一個人的神情。“你有意來找洵也是為了從我身邊奪走他吧?”
“我沒有。”柯若溪平淡的說,並把手覆在了冰冷的手術室大門上,從容的笑著。“我隻是來做一個了斷的,不過,你也在心虛不是嗎?如果不是阿昊不愛你你也不會害怕我和他接觸。說到底,我們都一樣……嫉妒著對方,你嫉妒著我擁有的,我嫉妒著你擁有的。”
“我嫉妒?哈,我嫉妒……我會嫉妒你?”她泛著淚光大笑,好像在笑她、但更多的是悲涼。“我夏濛濛從小要什麼就有什麼,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可以手到擒來,卻唯獨沒能得到顧昊的心!要不是浩浩的存在,他連話都不會多和我說一句,有時候我面對著他就像面對著一具會行動的空殼一樣!如果沒有你,顧昊他就會一心一意的愛著我!所以我一定不會嫉妒你、我是在恨你、恨你!!!”
“那你自己你?”柯若溪不怒反笑的把拳頭捏緊,“顧昊不愛你,你卻在利用一個無辜的孩子拴住他,這樣很有意思嗎?我見過那個孩子,浩浩很聰明、聰明到把顧昊喊爸爸,把你喊媽媽,你自己又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才把這聲媽媽換來的吧!”
夏濛濛無言以為,瞪得很大的瞳孔中裝著難以忍受的淚水。她的臉色也緩緩的慘白起來,沒有血色。
……
因為顧昊,她們不得不被牽扯上命運的枷鎖。而且相通的是,她們都太過於執著了,可是……世界上隻有一個顧昊,而愛情,卻有兩份。
漸漸的,手術室的燈光都滅了,醫生和護士一同抬著推車出來。
躺在上面的是血色全無的顧昊,他的眼是半垂著的,但依舊能夠清晰的看到每一樣東西,包括,在暈倒前到現在一直都陪伴在身邊的夏濛濛和柯若溪。
時過境遷,他開始發現……每一個人,都是騙子。
她們虛偽而又和善,微笑著又在處處算計著人。而他卻在這其中呆了那麼久,被欺騙了那麼久。所以,他所能做的,隻有憎恨。
推車就快到門口時,顧昊親手扯掉了插在右手上的輸液針管,拉著被手術刀剪破、殘破不堪的衣服從推車上走下來。心口還在隱隱作痛著,散發出一股電器擊過後的特殊味道。
“唉,病人!病人你要去哪裡啊?!”護士著急的抓住他的手,“你現在身體虛弱,應該留在醫院裡多……”剩下的話淹沒在顧昊充滿冷冽的黑眸裡,他揚了揚手,“别管我……”扭頭繼續走著,步履蹣跚。
當時柯若溪並沒有追上他的腳步,夏濛濛也沒有。
當時,顧昊的表情很可怕,重重的疏離和揮散不去的哀慟。所以……顧昊消失了,好像真的人間蒸發從此不見一樣,沒有任何關於他的訊息和歌曲再流傳。
柯若溪很擔心,顧昊的粉絲們更擔心,幾乎大街小巷都貼滿了尋人啟事,各式各樣的、都是粉絲自己一張張貼上去的,不僅在B市貼滿了,也許其他城市多多少少也有。
就連東東也忍不住打電話過來詢問了:顧昊真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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