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侍衛拿清水來，沖洗了好多遍，一點血絲都沒有留下。

嘔……

林氏胃裡翻湧，隨即吐得一塌糊塗。

江止躍擰著眉頭，拿了個精緻的木匣子，將那些白骨放進去，端到了李娟綾的跟前，“他們一家人都集齊了。”

“可惜，沒有聞姝……”

“娟綾！”江止躍打斷她，“夠了，至少聞姝她沒有傷害過你。”

“怎麼，難道你覺得聞姝更漂亮，你看上了，就不容我詆譭她麼？”

“你怎麼會這樣說？”

李娟綾苦笑，她覺得肚皮發麻，孩子在裡邊滾動著。

原本，她和孩子都會成為這個世上最尊貴的人！

偏偏是林氏的女兒聞姝，是她和江逾聲一起打碎了她的皇後夢，太後夢！

她伸手，接過木匣子。

“那就把他們都殺了吧。”

“在這裡動手？”

“不然呢？送他們一家人整整齊齊上路，我才好跟母親交代！”

李娟綾看向江止躍，“你當真以為江逾聲會放過你我，你别白日做夢了？”

“不，他答應過，怎麼會反悔！”

“這世上，有幾個人是真正信守承諾的？江止躍，除了我李娟綾，還有誰對你掏心掏肺，難道你連這點要事都做不到？”

“當初，你是怎麼承諾我的？”

“這些人剛剛是怎麼詛咒聞姝的，她不會管這些人死活，我隻有這一次機會，若放他們走出這京城，我再也沒有機會報仇了！我母親，她泉下有知，她會生氣的！”

“母親生氣了，她是會拿針紮我的，不，我不能，我不是妓女，我是因為林氏才成為妓女的女兒！”

“他們都得死！”

李娟綾情緒激動不已，“今天不弄死他們，我就弄死你的兒子！”

她拔下頭上的釵子，對著自已的肚皮！

“别别，你别激動！”江止躍連忙出聲安撫，“好，都殺了，一個不留！”

一聲令下。

侍衛們面面相覷，最後還是舉起手中的長劍。

“不，不要，李娟綾，你敢殺我，聞姝一定不會饒了你的！”聞向寒喊著，“你不得好死啊……”

林氏驚恐著，還未來得及發出慘叫聲，腦袋已經著地。

唯獨聞向炎，他跪在地上，仰望著這個冬日，這一生最後一眼太陽。

他直視著夕陽西下的太陽，流下一行不知道是悔、是恨、還是懼怕的眼淚。

沉穩如他，沉默的性子直至這一刻，那些長劍揮向他的脖子，他也抓緊多看了一眼冬季的日頭。

還有幾天就是除夕，是新年了。

可惜，過不了這個年。

沉默……

沉默其實也是一把利刃，它也能傷人至深。

夕陽變成了血紅色。

冬日的風吹得人臉上生疼，李娟綾扭頭看向聞向炎，斷了頭的他還矚目著天上的金烏。

歎息間，聞家的所有人都斷了呼吸。

“嗬嗬，嗬嗬……”李娟綾不知道自已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自已笑什麼。

笑著，笑著，眼淚一行行的滾落，“不哭，不哭，我做到了，我讓林氏的家人全都死光了。”

“不，還有聞姝，你這個不孝女，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不不不，母親，我沒有，我殺了林氏所有的親人了，聞姝，聞姝被逐出了聞家，她不是！”

“孽女，不孝女，我化作厲鬼，我要喝乾你的血，連你肚子裡的小雜種一起弄死！”

“啊，不不不要。”

李娟綾打翻了手裡的瞎子，跪在地上，朝著空地苦苦哀求，“母親，母親，我沒有……”

“娟綾，娟綾……”江止躍怔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他把人抱在懷裡，“娟綾，什麼都沒有，隻有我，我和你，我們的孩子。”

李娟綾有些恍惚，她哽嚥著，肚子卻忽然絞痛起來。

“我，我啊……”

“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