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到底想到了什麼?
是經常夢見的那些事嗎?
那她到底夢到的是什麼啊?
聞姝餵食的手頓了頓,看著江逾聲道:“我在想,她得知自已命不久矣的時候,會不會恐懼和絕望,又或者會不會後悔。”
江逾聲抬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她會恐懼,會絕望,更會仇恨,但,她一定不會後悔曾經那樣對待過你,這便是人性之惡。”
嗬笑一聲,聞姝點了頭,“的確,依著她的性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肯定不會後悔的。”
“放心,有我在,誰也别想傷害你。”
聞姝點頭,“嗯,我知道。”她隻會無能狂吠,憎恨咒罵,除此之外,她還有什麼辦法呢?
“那麼,你能說了嗎,你的夢裡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他定定的看著她,握著她的手,給他足夠的力量。
聞姝回視著她,對於那段回憶,便是偶爾閃過的一些畫面,都讓她四肢百骸冰冷徹骨。
今日提及,被他溫暖的大手緊緊握著,聞姝說道:“一個噩夢。”
他注視著她,示意她繼續。
“夢裡,聞家的人待我異常的冷漠,哪怕我渾身是傷,哪怕我死了,他們也不曾多看我一眼,任我被野狗啃食,成為一堆白骨也無所謂。”
她聲音發顫。
眼眸中帶著閃爍的淚花,唇角微微笑著看他。
那些所謂的家人棄之如敝履,可江逾聲,他卻憐憫的看著她的屍骨,然後吩咐簡順,吩咐疏影,為她厚葬了。
深呼吸一口氣,聞姝繼續道:“雖是夢境,但,聞家人對我的態度,我不說,太子應該也清楚,他們對我,哪有親情可言。”
江逾聲同情得很。
可是,他不想讓她覺得自已同情她,讓她難受,隻道:“你以後有我呢。”
“是,我以後有夫君呢。”
“你一直做這個夢嗎……”他自然記得在此之前,姝兒驚恐的從夢境之中醒來,她也曾和他說過。
“嗯,我一直做這個噩夢!”當然,被他母妃打斷手腳的事情,她沒說。
對端貴妃,聞姝很恐懼!
可,前世,聞家欺君替嫁不說,她還逃婚了,原本就被世人詬病的淮南王府,免不得淪為京城的笑話!
盛怒的端貴妃作為江逾聲的母妃,她為江逾聲打斷她腿腳,丟去聞家門口泄憤……
好像怨不得别人。
江逾聲揉了揉她的腦袋,叫她放下魚食,摟著她靠在他肩膀,輕聲道:“你的醫術也不能治好你自已嗎?”他心疼極了,恨不得做噩夢的人是他自已。
若真的難眠多夢,倒也有藥可醫。
但,這痛苦的記憶,要怎麼給抹去呢?
想著,她衝著江逾聲甜甜的笑了笑,“夫君,醫者不能自醫呢。”
他又輕薄了次少女的額心,“那我明日便先讓太醫來為你好好診治,再下榜文,為你尋醫。”
聞姝點頭,“妾身……”剛蹦出兩個字,江逾聲的指腹壓住她殷紅的唇,怎麼總是妾身妾身的。
看他那樣子。
聞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那我就多謝太子殿下了。”
江逾聲沒再說什麼,可心底卻有些打鼓。
姝兒的醫術已是這蒼雲國最好的了。
當初他這張毀容的臉,以及殘廢的腿,父皇早為他請遍了天下的名醫。
可是最後,卻是姝兒治好的。
江逾聲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好的大夫,但,他隻有一個念頭,他要姝兒舒心。
努努嘴,江逾聲看著少女白若凝脂的肌膚,樹蔭下,偶有微風拂面,她鴉羽般睫毛眨了眨,輕易的眨到他心間去。
入夜。
江逾聲拿了一瓶藥過來。
聞姝看著莫名其妙的,她手中也握著一瓶藥,是給江逾聲擦臉上、身上的疤痕的。
他將藥放在一旁,隨即坐在一旁的春凳上,“我覺得這張臉,似乎可以不擦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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